或许是因为放下了一直以来压在心头上的沉重负担,皇甫轲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他虽然被玄鹤重伤,但是并非伤重难愈,只需静心调理休养上一阵子便能慢慢恢复好转,只不过他如今内力全无,因此康复的过程也比以往要慢得多。
皇甫轲再次睁开眼时,身上已经多了一件衣裳,那是谢问把自己的长袍脱下来披在了他的身上,除此之外,幽暗的洞窟之中已经燃起了熊熊火光,谢问背对着皇甫轲坐在火前,火上架着一锅热汤,烤着几条不知从哪儿抓来的鱼。
皇甫轲侧过身子,一只手枕在脸颊下,轻轻地把衣服往上拉了一拉,隐约闻到的是一股令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四下里静悄悄的,仿佛连时间也静止了一般,只听得到火苗子噼里啪啦的跳跃声,皇甫轲一言不发地凝视着谢问那高大的背影,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涌上心头。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这一切只是一场随时可能醒来的梦。如果可以,皇甫轲希望这场梦永远不会醒,然后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这样一来,他和谢问就可以不必再理会俗世的那些纷纷扰扰,也再不会有人打破这份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平静。
然而平静终究还是要被打破的,当一碗透着浓浓药味的药汤端到自己面前时,皇甫轲这才回过神来,迎上谢问那双明亮的眸子。
“师尊,你醒啦。这是我用前天找到的那个丹瑶草磨成了粉之后熬的药汤。”
“前天?”皇甫轲坐起身来,接过谢问手中的碗,一脸茫然的表情,“我竟昏睡了一天么?”
“是啊。我可担心了,差点以为师尊醒不过来了。”
谢问细细端详皇甫轲,见他眼神清明,气色相比之前也好了许多,白皙的皮肤不再是毫无血色,而是隐隐地透着点红润。
“师尊,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感觉好了很多?”
皇甫轲暗自提了提气,感到有一股暖流在体内周流,四肢百骸畅通无阻,不禁有些意外:“气息确实比前些天顺畅了许多……似乎连内力也恢复了些许。”
“那是因为师尊睡着的时候,我已经喂你喝了一碗药汤。”谢问调皮地冲着皇甫轲眨了眨眼,“师尊,你不知道你睡得有多沉,就连喝药也没有知觉。要不是我嘴对嘴地喂,你根本就喝不下去。这下可好了,看来师尊的身子很快就能养好。”
面对谢问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神,前天发生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皇甫轲倏地羞红了耳根,低声骂道:“你这孽徒,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谢问却一脸无辜地答道:“师尊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想说师尊身子快些好,这样我们就能尽快离开这里啊。”
皇甫轲没有答话,只是低下头去,默默地喝了一口药汤。药汤甫一入口便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一如此刻他的心情。是啊,就算他再怎么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就算他对于外面的世界仍有抵触与抗拒,他们也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尤其是谢问,他还有许多未了的心愿,外面的世界也还有许多令他牵挂的人和事。
想到这里,他心念一动,开口问道:“说起来,谢琞这次没跟你一起来洞庭湖么?”
“来是来了,不过他身份特殊,不宜抛头露面,况且他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我也不放心,所以我就把他安置在了一个极其隐秘但十分安全的地方。”
“极其隐秘但十分安全?那是什么地方?”
“等我们从这儿出去,师尊就知道了。”谢问笑道。
皇甫轲转头四顾周遭:“这洞窟暗不见天日,可有出路?”
谢问指着背后的一条小径道:“当初我们是从那条小路进来的,不过那条路的尽头就是悬崖峭壁,也就是我们一开始摔下来的地方。师尊昏睡之时,我曾经返回到那入口查看过,可是那里不但非常狭窄,而且山势十分陡峭,脚下一个不稳就很容易摔下去,非常危险。”
“看来我们还得另寻出路了。”
皇甫轲说着,将喝完的药汤放在一边,起身便要站起来,谢问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身体道:“师尊,你现在伤势还未彻底痊愈,不必急着赶路,待养好伤再走也不迟。”
“可是照你说的,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你的朋友们若是见你迟迟不归,一定会担心你的。”皇甫轲站稳脚步,淡然一笑,“为师已经没有大碍了,虽然现在还无法施展轻功,但走几步路还是没有问题的。”
谢问见皇甫轲如此坚持,便也不好再拒绝,点头道:“也好。师尊若是身体有任何不适,一定要说与我听,千万不要自己撑着。来,先吃点烤鱼,填饱了肚子好上路!”
皇甫轲不由得噗嗤一笑:“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也忒不吉利。”
谢问凝视着皇甫轲:“师尊,你笑起来真好看。”
皇甫轲立刻低头默默地吃起了谢问递过来的烤鱼。
谢问见他没有说话,心中不禁有些担心,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探头问道:“师尊,你的心病是不是还没好?”
“胸口时不时还会痛,不过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