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月夜下的洞庭湖,静谧清幽,凉风习习。
一叶扁舟从湖面上悄无声息地徐徐划过。
皇甫轲悄立船头,手中揣着谢问的书信,这封信他已翻来覆去地不知看过多少遍,此时将那一行行熟悉的字迹细细读来,依然是百感交集。
小舟缓缓驶入码头,待船停稳之后,皇甫轲走下船来,早已在岸边等候多时的李延昭收起香扇迎了上来,拱手作揖道:“司衡真人,你终于来了,延昭已在此恭候多时!”
皇甫轲回了一礼,道:“我来迟了。近日公务繁忙,一时半会儿难以抽身,还望见谅。”
“哪里的话,谁不知司衡真人向来言出必行,准时守信?其他各门各派的人也只是刚到,一点不晚。司衡真人长途跋涉,舟车劳顿,想必也乏了,容我为司衡真人接风洗尘。这边请!”
出了码头,远远望去便看到一座气派的山门屹立在巍峨群山之间,此山名为凤栖山,梵炎教便坐落在半山腰之上。皇甫轲随着李延昭拾阶而上,一路上李延昭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聊,而他也不咸不淡地一一回答。
“司衡真人这次是孤身前来么?之前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孟兄弟和那位小朋友呢?”
“他们年纪轻轻,资历尚浅,不宜参与誓师大会。前些日子我已遣他们回南华门。”
李延昭摇头笑道:“司衡真人过虑了。资历浅算什么?年纪轻才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带他们来也正好可以长长见识。对了,玄鹤真人呢?他老人家怎么没一起来?”
“我师尊不喜抛头露面,一切由我代劳即可。有什么事找我也是一样的。”说着,皇甫轲不经意地岔开话题道,“倒是你,听说你成为梵炎教教主已两月有余,这段时间教中大小事务想必够你忙的吧?”
“呃……”李延昭略一迟疑,“托司衡真人的福,一切都顺利得很。”
皇甫轲瞧出了他眼中的闪烁,淡淡一笑:“这次武林盟与梵炎教在洞庭湖畔举行誓师大会,师尊多年筹谋的大计,成败在此一举。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还得麻烦李教主多费心,千万不要在关键时刻出什么幺蛾子。若是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尽管提,能帮得上忙的我自然尽力相助。”
李延知道皇甫轲看出了端倪,于是也不再掩饰,讪讪笑道:“延昭职责所在,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教的确出了一件大事。”
“愿闻其详?”
“两个月前,我趁教中空虚,借机谋划夺权之事,受到了成渊旧部的百般阻挠。关键时刻,成渊的一位得力部下千里迢迢地来到我身边,助我平息了教内的叛乱。多亏了他,我才能如此快地控制住局面,当上了这梵炎教的教主。”
“哦?究竟是何人,手段竟如此厉害?”
“此人名叫为夷,原本是梵炎教两名护法的其中之一,他和赤鹄一样,都曾是成渊得力的左右手,尤其是他,成渊对他的宠爱比之赤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赤鹄已被我除掉,如今便只剩下他。”
“为夷……”皇甫轲闻言,不动声色地沉yin片刻,“这么说,此人算是助你夺权的一大功臣了?”
李延昭一声冷笑:“按理来说本应如此,不过我始终怀疑他是别有企图。”
皇甫轲一皱眉:“此话怎讲?”
“司衡真人有所不知,虽然他自称离开成渊投奔于我是弃暗投明,但我总觉得他与成渊关系匪浅,此事绝对没这么简单。只是这家伙隐藏得极好,轻易不露出马脚,加之他在教中也颇有人望,因此我也拿他没有办法。前不久,华山举行论剑大会,我假借赴会为由离开梵炎教。实则在教中设下埋伏,暗中派眼线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设法引诱他自投罗网。他果真中计,趁我离开之时翻阅我存放在密室中的重要文书,被我人赃并获地抓了个正着。”
“这么说,他是成渊派来你身边监视你一举一动的卧底?”
“不错。成渊那家伙将亲信安插在我身边,自己倒好,躲在玉屏村中闭门不出,并在住处周围设下幻术结界,令旁人无法轻易入内。为了逼他现身,我将为夷落入我手的消息散布了出去,可是直到现在成渊也始终没有出现。”
“这是自然。他知道这是你为了引他上钩而设下的圈套,怎么可能傻乎乎地自投罗网。”
李延昭一声长叹:“成渊一日不除,我心中始终是不踏实啊。司衡真人,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这的确是个隐患。”皇甫轲略一思忖,“解铃还需系铃人,或许还是只能从为夷身上下手。他如今身在何处?”
“被我关在白鹭山庄的囚室里。怎么?司衡真人莫非是想亲自出马说服他?”李延昭摆摆手,叹气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对他抱太大期待。这家伙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哪怕是严刑逼问也撬不开他的嘴。”
皇甫轲却不以为然:“那倒不一定,他之所以守口如瓶,或许只是因为对你有戒心,对付这样的人,还是要攻心为上。总之你且让我单独去会会他,见了他,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