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光铺洒着长无尽头的长廊。
皎洁的冷月照不穿黑暗的迷雾,身前身后半米之外都是黑漆漆的,像两张怪物张开的喉管,黑暗中的未知等着他。
段竟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一下一下宛若擂鼓,被黑暗放大了无数倍。
双腿小心翼翼的迈上台阶,扶着栏杆,摸索着向上。
栏杆并不平滑,隔一段距离扶手凸起一部位,鼓出来的形状似一朵荷花的花苞,能摸到凹陷又凸起的刻痕。
“宝贝……”
忽然他听到了另一个呼吸,炙热的、滚烫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脖子上,激起浑身的鸡皮疙瘩。
贴上他背后的身体冰冷没有体温,仿佛只是一团寒冷的雾块,却有着类成人的重量。
脚步一错,磕绊到台阶,又好像是台阶的地毯鼓起来小包,恶意的绊倒了他。
“呀!”
压抑着惊慌的低叫了一声,身体往前倒,下意识抓紧扶手的手指被一根根扳开,冰冷的雾气插进他被迫张开的指缝里,抓着他的手指往掌心蜷缩,看上去就像被看不见的东西硬性的十指交握。
腰部被勒紧,紧贴着他的重量压迫到更多的部位,和他相贴得密不透风。
“遥遥,抓到你了!”
带着笑意的戏谑语音和胸腔里的震动一齐传递给段竟遥,脑皮一阵发麻。
身后那人没有拉他,反而把全部的重量都交给了他,段竟遥不可避免的往下倒去。
“啊!”
脸即将撞到冰冷的台阶前,段竟遥惊醒了。
床头灯照得卧室明亮,照出段竟遥汗津津的额头,细密的汗珠滴下秀气的鼻梁,抓着被子的手指微颤。
又做那个梦了。
过了好一会儿,呼吸从急促变得平缓,段竟遥无力的倒回枕头,胳膊盖上了眼睛。
他已经很久没再做那个梦了,难道是因为又遇见段川凌了么……
梦中那人永远看不清脸,听不出声音,就像一团无形质的意念化物。
可段竟遥直觉那就是段川凌,不做其他猜想。
——
段家的产业海外也有,更多的是在国内,段川凌作为金字塔顶端的掌门人,离开一段时间可以,但不能永久的缺席。
离开lun敦之前,段川凌想约段竟遥吃个饭,就当是送他了。
段竟遥很冷漠的拒绝了,他直接说:“爸爸,我说过了,你走我不会送你的,而且我没时间,我有急事没空陪你玩,你快点走吧。”
段川凌还来不及说第二句就被掐了电话,他咬了咬后槽牙,又想把不听话的小孩给抓回去了。
段竟遥真有事,一道陌生的电话前几天就打到了他的手机上,自称是梅塞尔医生的学生,主动联系他要给他做心理治疗。
原先他没当一回事,直到上午那人又提醒他去赴约。
真有意思,段竟遥明确记得自己没和他说好要去见他,可对方上来就自曝地址,还确定了时间,不等他拒绝就挂了电话。
因为对方说好了会一直等他,又联系不上对方,段竟遥就不好不去了。
至于段川凌——他昨晚才做了那样一个让他心烦意乱的梦,怎么可能会去见对方呢?
和大部分的私人心理诊所差不多,昂斯的给的地点也比较偏僻,远离市中心。
车停在了一栋独栋花园前,段竟遥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大片黄色的玫瑰花,称不上海洋的程度,但规模也相当可观。
司机都赞叹了一声这家的玫瑰种的好,打理得井井有条,每一朵都是那样的鲜艳饱满,可见主人的用心照料,是个爱花惜花的人。
花园小径铺着圆润的鹅卵石,每一颗都像Jing心挑选出来的,色泽偏白,个头也都差不多,走在上面凹凸不平,偏粉的鹅卵石铺成枝叶的形状,看着赏心悦目。
很讲究的人家。
段竟遥对昂斯的第一印象在看到真人前都挺不错的,可有的时候还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僻静的花园深处,静静的矗立着一栋红房子,门前孤零零一条长木椅,金发的年轻男子坐在上面吞云吐雾,五官英俊,很明显的东方血统。
一双很黑的眼眸隔着袅袅的烟雾打量着段竟遥,双方的对视都含了点审视和探寻,只不过段竟遥是内敛含蓄的,而对方的观察则有很强的侵略性。
“你是昂斯?”段竟遥率先移开目光。
“对,我就是联系你的心理医生。”昂斯含笑吐出一个烟圈,炫技一般让烟圈飘向了段竟遥,在他面前破裂。
段竟遥又看了他一眼。
昂斯看穿他的疑问,笑着说:“奇怪我不像个英国人?我算一半的中国人。”
段竟遥压下心底的怪异感,“……梅塞尔医生没告诉我是你。”
“我主动联系你的。”
“可是……这不合规矩吧。”
“确实。”昂斯认同。
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