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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默去邺水只托杜骁给吴仲辽带了信儿,如今出了事,曲默自然要怀疑到杜骁头上来。
但杜骁既大大方方承认了造谣他通敌卖国的事,也倒省的曲默疑神疑鬼了。
即便曲默事前早预料到杜骁会借此大作文章,但那时曲默心中想着曲鉴卿此去邺水凶险万分,自己定是要随行护他周全的,就算杜骁挑事,结果最坏也无非是自己被革职严惩示众罢了。
但许是该曲默时运不济,戚玄一行狭道遇伏、兼之邺水中途变卦,他回营之后便硬生生被扣上叛国了这顶帽子。
曲默原先在营中司守卫巡视,平日里轮值时也会代吴仲辽去练练兵,三年来,也在营中小有了些势力。
现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走漏风声的是谁曲默不知,但杜骁蓄意谋事,又借了邺水的东风,却的的确确给了曲默迎头一棒,他手底下那百十来号人,定然是要被吴仲辽归编到其他人麾下的,此举说是架空了曲默也不为过。
吴仲辽拨给曲默去渭城的一百五人中,有八成是西营的人,这些人只是听命来护送辎重,至于曲默此人,则根本未曾放在眼里。
剩下两成则是吴仲辽从中营挑的口风严实的,其中不知为何被调换了几个人,这些人约莫是杜骁派来的,途中有意挑些事端出来叫曲默不痛快,曲默却像是有意纵容似的,也一直憋着未曾发作。
好在去渭城走的是官道,仅有两天的路程,经过东营时有吴仲辽的令牌,一路更是畅通无阻。
渭城在邺水西侧偏南方向,中间只隔着崇甘岭,此际渭城已然是重兵把守,城郭四周巡视不断。
西城门开闸放行,曲默带队进城。
该是官府事先有令肃清街道,此际街道上空无一人,方便了辎重车辆、以及兵马往来。
按着吴仲辽的命令,曲默将车上物资运送到了东城郭外临时建的军营处,驻守渭城的是戚玄的亲信,人称小戚将军的戚卓。
照邱绪所说,邱绪自己在戚玄身边端了两年的茶,与其胞弟戚卓是熟识,也曾对曲默提及过戚卓,说他是个性子豪爽的,为人良善刚直,值得深交。
曲默原以为这人能得邱绪一句夸赞,那该是三十出头的稳重的汉子,然而此际见了才发觉戚卓也不过二十五六,俊眉飞眼,一身短打的武将装扮,身姿利落。
曲默到时天色渐暗,戚卓正在营帐中用饭,他命人将曲默运来的火油等物置放,留了曲默在军帐中问话。
曲默取出怀中的令牌,叫齐穆呈了上去,戚卓瞧了一眼,轻微一颔首,朝站在军帐口处的曲默问道:“过来一起用点?”
曲默在马背上颠簸了一日,也没怎么进食,此刻的确是腹中空空,由是也未曾作多推辞:“多谢将军。”
戚卓差身后的亲卫给曲默添了碗筷:“你的事我听说了。”不等曲默应他,便又道:“既然吴仲辽把令符都交到你手上了,你们中营的事,我也不好多问。这会儿提一句,是想叫你放宽心——吴仲辽信你,我戚卓也信。”
曲默知道,这戚卓约莫是看在邱绪的面子上给他下的一剂定心药,毕竟被污蔑叛国不是甚么光彩的事,曲默也难心生什么感激涕零的念词来,但总归是心存几分动容,由是浅笑着应了:“谢将军抬爱。”
戚卓抬眼示意亲卫给曲默添酒,朗声说道:“我曾听兄长说他与你生父——前镇北将军——是旧相识了,先前兄长也曾命曲监军你到北营来,你不肯,兄长也便没有强求,此事便就此搁置了,今日借着战事我才得以见着你一面。吴仲辽年前曾向兄长举荐,说你可堪大用,而今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曲默见他有拉长话头的意思,便即刻出言打断:“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戚卓闻言一愣神,旋即便笑:“我这不是想将你留在这处帮衬着些么,怕吴仲辽那厮不放人,这才……咳咳,让你见笑了。”
曲默道:“这倒没有,只是我曾听邱绪说过,将军是个直性子,才想着直截了当些更好。若有得罪,还请多担待。”
“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也知道,崇甘岭一战迫在眉睫,十有八九怕是等不到朝廷增援便要开战。渭城是崇甘岭关内第一道防线,若是破了,邺军有北越助阵,一路南下岂是难事?
且说燕北十三座城池如若失守,其后果不堪设想。兄长于狭道遇袭,而今卧伤在床,开战后我必定得代他率众将领奔赴崇甘岭御敌。主战场虽不在渭城,却也须一人带兵镇守这个军需重地。论营中资历,你虽比不上杜骁等人,可凡事能者先,即便职位不高,但你这三年剿匪屡屡建功,手下的兵在各营演练中也时常拔得头筹……我与兄长商议过了,此人,非你莫属。
诚然,战场上生死无常,你难保不会因此丢了性命。我也知你到北疆并非自愿,此事不是你分内之则,你大可回绝。毕竟你若死在北疆,以令尊的手段,必定不会让我兄弟二人好过。”
言罢,戚卓举了酒盅在曲默面前。
戚卓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曲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