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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在中营闲了太久,吴仲辽一时也有些技痒,他一早知道曲默这年轻人有两下子,原想一刀劈过去立个下马威,让这小子往后好生练武,却没料到曲默有能耐挡了自己这一刀。
“再来!”
曲默闻言,便朝吴仲辽微微颔首,阳光照得他轻眯了眼睛。那帽沿下的白肤便在一众灰头土脸的兵里有些过于显眼了。
武场教的枪法于曲默而言已是轻车熟路,但他少时习武是唐御这些宫廷高手教出来的,所以一贯用剑,他又是官宦子弟,学武除了防身之外,也供一些场合比试时做秀用,这边带了些表演的成分在,好看但不实用。
长枪一挑一刺间也带了些剑意,曲默学起来顺手,和同伍的人打闹绰绰有余,但应付起吴仲辽这样的沙场老手便有些吃力了。但好在曲默大小习武,这近十年的底子在那里摆着,吴仲辽挥刀砍来时,他见招拆招,不时提枪反打,吴仲辽本着教导的意思下手,两人便也打得有来有回。
周遭早已静了下来,众人都踮脚昂首看着两人,一时间只闻枪头与刀刃交错之音。
约莫有大半柱香的时间,曲默因兵器不称手,有些力不从心,身上也大汗淋漓。
反观吴仲辽,却仍旧游刃有余。
吴仲辽又是自下而上一记挑劈,被曲默双手持枪身勉强抵住了,两人错开身形时,吴仲辽笑yinyin地低声问道:“得心应手?”
曲默咬着后槽牙,回了他一个吃力的笑。他也知是吴仲辽看在曲岩的份上,连带着顾及自己颜面,不想让他在众人面前输得太难看,也并未用上全力。
可曲默知道,旁人未必知道。
吴仲辽堂堂驻北军教头,手底下管着两千人,被曲默这么个新兵拖了这许久已是不妥,如若再不趁早了结,也实在太难为人。
由是曲默后退半步,长枪一挑,错开吴仲辽的刀锋,而后一个横扫,待吴仲辽回避之时,他便枪头朝下撑着地面,一个借力,飞身朝吴仲辽踢去。
如曲默所料,吴仲辽果然偏身错开,一抬眼便知曲默这招下盘不稳,于是反手一记刀柄,砸在了曲默背上。
曲默踉跄数步也没能稳住身形,终是扶着长枪,单膝跪地,咳嗽了数声,朝吴仲辽道:“谢吴教头赐教。”
校场上三五百人皆拍手叫好,一时间掌声轰鸣。
“好!”待那掌声渐稀,却一人朗声赞道。
众人闻言,便都抱拳齐声道:“曲监军”,而后让开一条小道。
只见曲岩带了两个人,顺着那小道走了过来。
吴仲辽那一刀柄砸在曲默脊背上,疼得他半天没缓过神来,此际被自家兄长从地上扶起来,他面上也有些磨不开,微微红着脸道:“哥。”
和大燕诸多文官一样,曲岩也长了个白面书生的模样,许是在这军营中为了掩掩通身的文气,便在鼻下蓄了两小撮胡须。
远亲隔了三代,故而兄弟两人长相也无甚相似,曲岩揽着曲默的肩头,朗声一笑:“很不错么!”
吴仲辽见曲岩来了,便打了个手势叫众人散开。
曲默道:“是吴教头怕将我打惨了,没下狠手而已,不然第一刀便将我砍翻在地了。”
吴仲辽笑了一声:“别谦虚,是我先前看轻你了,你哥说的不错。”
曲默抬头去看吴仲辽,却瞥见曲岩身后跟着的那个卫兵有些面熟,仔细一看是邱绪。
邱绪那厮也发觉曲默在看他,便朝曲默一顿挤眉弄眼。
曲岩像是这才想起来,便道:“哦,我今儿个正好来这边,想着你跟小绪两人也许久未见了,便将他也一块带来了。我跟吴教头还有要事相商,你俩先去玩吧。”
邱绪道了一声是,便将曲默拽着走了。
“你这儿看着还挺清闲啊?我在北营那儿天天给那小将军端茶倒水,他蹲个茅坑还要老子站在旁边给他放哨,真是他娘的活受罪。”邱绪说着,踢了一脚地上混着泥水的雪,一脸的不满。
方才有人在,曲默还得装成一副稳重的模样,这会面上便绷不住了,他隔着棉衣和布甲摸着了摸后背,疼得龇牙咧嘴:“我可Cao了,吴仲辽这一刀柄差点没把我砸死。”
他在这兵窝里喂了俩月的马,本事没学会多少,整天净听那些兵痞子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人了,多少也沾染了些风气。
邱绪冷哼一声:“你闲着没事惹那教头做什么,打又打不过,还好惹是生非?”
大约曲默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北疆待久了,这会儿看见邱绪,都觉得他亲厚不少,那张嘴也没那么损了,“我怎么觉得这话是你在说自个儿呢?”
邱绪没接他那话,只问道:“你那马喂得怎么样了?”
“前几天夜里下大雪,我他娘在房里睡死了不知道。拢共拨给我二十匹马,第二天早上起来冻死一半。”
邱绪笑问道:“罚你没有?”
曲默哂笑一声:“罚倒是没罚,只是从今年八月到明年夏天的军饷全给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