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镜宸弯腰把白子奕扶起来,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白子奕直起身子,却仍然跪着不肯起来,把喻镜宸的一只脚抬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双手给他按揉着小腿:“子奕要伺候陛下的,陛下拿子奕当个奴才使唤就好。”
喻镜宸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他心里有了芥蒂,说不出不在乎的话来,但也无法狠下心来去怪罪白子奕,心里面乱糟糟的,由着他伺候了一会儿才突然回过神来按住了他的手臂:“不必这样,歇一会儿吧,听话。”
白子奕身子一僵,低着头应了声“是”,膝行几步退到了一边。他确实是很“听话”,但跟喻镜宸想的又很不一样。
沉默了片刻,喻镜宸站起身道:“朕还有奏折要批改,你别一直跪着,仔细伤了膝盖。”
白子奕依然应“是”,俯身恭送他的陛下离开。
喻镜宸离开了有一会儿后,白子奕慢慢起身,走到了承韵殿门口的白玉台阶上坐着。
有宫女给他拿了软垫过来,被他拒绝了,准备的瓜果甜点他也通通没要,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抱膝坐着,眼睛望着他的陛下离开的方向。
喻镜宸下午先是跟大臣们商议封后大典的事,回寝殿后又因为白子奕的事耽搁了不少时间,离开时已经是申时,比他平日批改奏折的时间迟了不少,晚膳就在御书房用了,直到批改完奏折才踏着夜色回到后寝。
皎洁的月光下,白子奕就那样静静地在台阶上坐着,直到视线的尽头看到了一个朦胧的身影。
茫然的眼神聚了焦,白子奕在台阶下俯身跪拜:“陛下。”
“起来吧。”喻镜宸说完又问殿前侍立的宫女,“皇后晚膳用了什么?”
清若上前一步回道:“陛下,皇后娘娘自您走后就一直在台阶上坐着,到现在滴水未进。”
喻镜宸皱眉看向白子奕:“怎么不吃饭?”问完也不等他回答,对清若道,“让御膳房尽快做些吃的送过来。”
“是,饭菜一直在灶上温着,奴婢这就去取。”
“嗯,去吧。”
喻镜宸进了寝殿,白子奕亦步亦趋地跟着,看他的陛下坐下了就走到他身后为他捏肩捶背。
不多时饭菜已经摆好,喻镜宸往桌子的方向一挥手,道:“去吃饭!”
白子奕抿抿唇,应了声“是”就往桌边走去。到了桌前也不坐下,站着端起饭碗拿起筷子,拣着清淡的菜色用了些。
喻镜宸见他这样,下意识就想哄几句,可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了会儿索性起身去后殿沐浴了。
平时都是他跟白子奕两人一起沐浴,白子奕不愿让人服侍洗澡,他也不是被人伺候长大的,因此虽然成了天下至尊之人,有一些事情喻镜宸仍然还是习惯自己动手。
此时他去沐浴,自然也没让人跟着,但白子奕看见后却急忙咽下嘴里的饭菜放下碗筷追了上去。
喻镜宸停住脚步:“回去吃饭!”
“陛下,子奕用好了的。”白子奕确实吃饱了,碗里就还剩最后一点碗底没吃完。
“你刚吃完饭,过会儿再洗澡。”
“是,子奕这会儿不洗,只伺候陛下。”
“朕不用……罢了,过来吧。”喻镜宸张口就要拒绝,又想到留下他他怕是要多想,于是便改了口。
氤氲的热气中,白子奕服侍着喻镜宸脱了衣服下到水池里,然后拿了毛巾跪在池边给他的陛下擦洗身体。
喻镜宸只让他给自己洗了后背,然后就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自己洗了,白子奕便捧了干毛巾跪在一边候着。
以前的这个时候,喻镜宸有时会哄着他的皇后在水里胡闹一通,但他此时哪有这个心情。白子奕倒是想了,毕竟在他心里,他是已经有十年没跟他的陛下亲密接触过了,可他如今又不敢主动邀宠,而且他的陛下身上有好几道伤疤,他看见后更多的还是心疼。
喻镜宸洗完后,白子奕给自己灌了肠,在他家陛下用过的水里洗完澡,换了身里衣出去。
喻镜宸正站在窗边望着夜色,眸子里沉沉的,一眼望不到底,听见动静后,一点点转过身来看着凑过来的白子奕,声音轻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子奕,你要朕拿你怎么办?”
“你让朕把你当个奴才,可你,是朕放在心里疼的人啊!”
白子奕停下脚步,心里一疼:“可是、可是子奕不值得啊陛下,子奕辜负了陛下的心意,陛下报复子奕吧,陛下!”
“朕现在是越来越相信你说的话了,你以前还是习惯喊朕‘镜宸哥哥’的,如今却是习惯叫‘陛下’了。”
白子奕愣了下神,喊陛下“镜宸哥哥”的日子对他来说已经是遥远而美好的往事了,那时候,他想要的只是他的镜宸哥哥,为此,不惧任何的世俗眼光和流言蜚语。
“是啊,子奕真的已经叫了几十年的‘陛下’了,早就习惯了。”
夏季的夜晚总是比其它三个季节更热闹的,尤其是在这样寂静的时候,虫鸣声,振翅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