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难题。那年夏天征地时,撇开养猪场,5亩地拢共也才补了几千块钱。
父亲不愿「冤情重演」,「万般无奈之下」(奶奶语),只好诉诸杀猪刀了
结此事。
遗憾的是这次不太走运,奸诈的村干部跑学校向母亲告发。于是当晚家里就
炸开了锅。至于锅是如何炸开的,我呆在学校,没能亲眼目睹,自然也不敢妄言。
只记得一个周六下午,我推车进门时,那口用了将近十年的铁锅就四分五裂
地躺在凉亭的石凳上。父母间爆发了一场迄今为止最长的冷战。有那么几天,母
亲甚至住到了学校宿舍。
我跑去劝她回家,母亲直瞪我:「哪轮得着你来管?」
闹剧是怎么收场的,我死活想不起来。没准是小舅妈,没准是奶奶,也没准
是姥爷,更没准就像所有的伤口一样,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至于安置房,当然只有一套,但也并非竹篮打水一场空——好歹额外补了10
万块钱。据我所知,至今,父亲以此为荣。
零零年春天我害了脚气病。
母亲怪我脏,奶奶则说:「你心思活络了。」
如她老所言,我确实心思活络了。毫不夸张地说,我的忧心忡忡就像东院房
侧香椿树抽出的新枝,悄无声息却又夜以继日地膨胀和伸展。照这么下去,我真
担心自己未老先衰。
关于如何治疗脚气病,奶奶宣布用啥药也不好使,她建议我每天倒立十分钟,
「这样会经脉逆流,疏导火气」。于是有好几个月,
每晚睡觉前我都会贴墙倒立
十分钟。在这之后,我会打开房门,穿过遍布燕子窝的二楼走廊,蹑手蹑脚地在
楼梯拐角杵上好一会儿。我简直是个神经病。
父亲出狱后的那个三月晚上,我就发了场神经。然而父母房间没有任何动静,
连翻身、打呼噜、说话、放屁的声音都听不到。这是好是坏,我也说不准。
此外,关于「心思活络」(奶奶语),有必要说一句,当时呆逼们已经张口
闭口「性生活」了。不时有人声称昨晚上父母不要脸,又在肏屄了。那年五一节
前夕,终于有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我们的同龄人中总算出了一对爹妈。值得
庆贺!事实证明我的忧心忡忡不是杞人忧天。
那天父亲躺在沙发上看碟。他老不知从哪抱了个DVD(家里那台VCD九八年春
天不知给谁顺了去),租了一大堆的港台片,一看就是一整天。我没事也会瞅两
眼。记得那天放的是《暗战》。我一瓶啤酒快下肚时,刘德华终于一口老血喷到
了屏幕上。
父亲说:「可以啊,林林。」
他这么说,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大概为了缓解我的情绪,父亲又说:「问你个事儿,林林。」
我说:「啥?」
他弹弹烟灰,又开了瓶啤酒:「这两年,你姨夫——是不是老到家里来?」
父亲这一问,我倒想起五月一号的晚上。那是我第一次看《泰坦尼克号》。
九八年,这部好莱坞史诗级爱情故事在红遍全球的当口,顺带着把巨浪推到
了平海。周围人满口都是「电影」、「杰克」和「露丝」。我们当然也没经住诱
惑。
事实上九七年冬天平海台在放泰坦尼克号的科教片时,母亲就应允「明年公
映了一定去看」。可惜父亲出了事。这一拖就是两年,呆逼们嘴里的香艳镜头没
少让我流口水。当时大概有十点多,奶奶早早回了屋,父母分坐两侧沙发,而我,
正搁凳子上洗脚。女主邀请男主给她画画时,父亲看看我:「还没洗完?磨磨蹭
蹭。」
我刚想顶句嘴,露丝就脱光了衣服。虽然「赶紧」撇过脸,但我还是不失时
机地扫了眼她坚挺的乳房。父亲呵呵地笑了两声。母亲瞥我一眼,冲他皱了皱眉,
但终究只是切了一下。
等我倒完洗脚水再回到堂屋时,父亲让我早点睡。
母亲不满地抗议:「你管他?」
我也不好坐下,就站在门口看。
很快,期待已久的画面就出现了——杰克和露丝在老爷车里大搞特搞。
「少儿不宜。」父亲斩钉截铁。母亲清了清嗓子,没吭声。
「不就是偷人嘛,啥爱情?」
片刻,父亲一骨碌打沙发上坐了起来,像是要跟谁干上一架:「老外就是邪。」
母亲依旧没吭声,长马尾却在靠背上晃了晃。这到结束都没人说话。
起先我倚着门槛,后来就坐到了母亲身旁的扶手上。不知是熟悉的清香,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