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尚寒。
秦修潜早起练功,练了半晌回去,准备叫季程锦吃早饭。
他小心推门进房,转身往卧房看去,却发现季程锦醒了,正在坐在床边。
他走过去,瞥见他一只手正抚平一件衣袍的褶子,在收拾东西。
他有点疑惑:“做什么收拾衣服了?”
季程锦拍拍理好了的衣服,仰起脸,眯着眼睛笑:“我前两天和表兄通了信,他说他们现下正在往回赶,我想我们也该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秦修潜也在床边坐下了:“早饭吃了吗?”
季程锦答:“吃了,吃了很多呢”,很乖的样子。
秦修潜看他把衣服折吧折吧叠好了,站起来像在思索什么,觉得有点可爱,挪过去一点问:“什么忘了?”
“唔…”,季程锦想了想,没想起来。
秦修潜把他抱怀里坐下,下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发顶:“想不起来别想了,放哪儿,待会儿我自己来收。”
季程锦被他抱着,本来笑眯眯的,闻言一怔,觉得有点不对,刚想说话,就被一道女声打断了。
一个丫鬟敲了敲门,说少爷的朋友来了。那些朋友其实是和秦修潜商量事情的谋士,武林大会日紧,他们也聚得愈发勤了。
秦修潜抬头,略扬声道:“知道了,你让他们先去书房等着。”说罢,又亲亲季程锦,摸了摸他很大了的肚子,温声道:“你出去走走,累了回来休息,乖乖的注意身子,我去议事了。”
季程锦轻轻应了一声,抬起脑袋嘴唇微张,欲言又止,那边秦修潜没注意,又嘱咐了他几句,起身匆匆走了。
季程锦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窗外边树叶一阵哗啦啦的响,秋风吹起床边的帐幔,显得他孤零零的。
好一会儿,季程锦伸手翻了翻自己叠的衣服,发现都是秦修潜的,他自己的还没来得及收拾。
他站起来,扶着腰,慢吞吞地踱了几步,犹豫了半晌,还是走到衣柜前,把自己的衣物拿出来了。
太阳西沉,残阳红彻天边,窗棱旁的树瘦骨嶙峋的,叶子落了满地。忽的,只听门轻响一声,是秦修潜回来了。
他抹了把脸,神色微倦,推了门进去,脸色柔和起来,问:“阿锦,我听人说你一天没出门,是身体不舒服吗?”
他没听到回应,有点疑惑,待上前几步,发觉季程锦仍坐在床边,边上堆了整整齐齐一叠衣服。
“不是说我自己来就好吗?”,他话音刚落,便瞧见那叠衣物最上面落着两件小小的白绸短衣,那是季程锦的亵衣。
秦修潜滞住了话,突然间觉得不该如何是好。
“阿锦…”,他走近小心道。
秦修潜站在季程锦后面,看他背对着自己,正对着窗子。天色将暗,风冷了起来,他走过去把窗掩了。
“哥哥,东西我收好了,你看看还少了些什么。”,季程锦突然问。
秦修潜立在原地,慢慢转过身,张口欲言,却听季程锦声音又响起:“哥哥不带我去吗?”
那声音低低的,一贯的细声细气,却仿佛要哭了。
秦修潜很不忍心看他伤心,顿了顿,但还是道:“对不起,阿锦。但此去迢迢,颇为艰辛…”
他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季程锦声音颤着,道:“我不怕的,而且我会些医术,不会添麻烦的”,他神情认真,走到秦修潜面前,眼睛睁大了看着他,眼眶发红。
“不行”,秦修潜却面色严肃,坚决道:“你怀着身孕,如何能受一路奔波,况且此行四方之人汇于其中,鱼龙混杂;江湖之上,刀剑无眼,你又不会武功,我怎能让你陷于危险之中?”
他又柔了神色,伸手抚季程锦的眼睛,安慰哄他,道:“乖阿锦,你在家等我好不好?不过几月时间,我很快回来的,嗯?”
季程锦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抓住秦修潜捧着自己脸的手,抓得极紧,眼睛眨了一下,那眼泪啪嗒一声滚落在秦修潜手背上,那声音分明极轻,却让秦修潜心中一震——“我要去。”
那声音如是说到。
秦修潜面露纠结。
“我要去!”,季程锦哽咽着又道,神情非常倔强。
秦修潜心中叹了口气,季程锦很少这般执拗。
他转过身背对着秦修潜,死死地揪着一角被子,双手用力得发白,他抽噎了一声,又重复了一次:“我要去。”
秦修潜眼睛半垂下来,季程锦的这个样子令他无奈又心疼,他伸手把季程锦哭得shi漉漉的脸蛋按在胸前,道:“阿锦,你听——”,只听那心跳的很快,急急如被绳子勒住了的兔子般挣扎不休,“我也舍不下你,你莫哭。”
季程锦把脸抬起来,脸哭红了,他哭时脸红的可怜,叫人看了觉得不论如何都要把他哄好,让他不要伤心了。
秦修潜心都给绞碎了。
他心道,算了算了,尚且未走便使他这样伤心,他走了归期未定,阿锦不知要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