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红的雾气不知道何时弥漫在船上,室内一片灰暗,点起的烛灯挣扎了片刻,也被黑雾不经意地吹灭了。
在一片若隐若现的血色黑暗中,海盗们仍不在意的祷告着、祈求着,黑色的身影牢牢地钉在地上,如同虔诚的狂信徒,可他们只是一群海盗,也许……曾经是。
现在的“海盗”,已经失去了意识与理智,面部僵硬,眼睛再也没有闭上过,眼球干涩充血,患有瘟疫的人更是眼球血红,狰狞恐怖,只是行尸走rou,只有血ye还在泵动,还有一张喋喋不休,念叨着未知语言的嘴。
尖锐、低沉、突兀、嗡鸣的各色人声,连同诡异的血雾一起弥漫在这个异变颠倒的世界。
木台上的男人爆发出绝望狂暴地嘶吼声,巨大的虫体黑影开始最后的挣扎,男人身形的体积暴涨了两倍有余,通过黑雾模糊的轮廓已经辨认不出他是个人类。
随着男人挣扎逐渐微弱但骂声依旧坚挺,虫子的体积已经超过了他的身形,却依然还包裹着他的皮rou,像是忌惮着什么似的没有剖皮而出。
蜡烛忽然亮起,绽放出不属于烛火的夺目耀眼的白色光芒,直接驱散了货舱中的血色黑雾,一切都被照得清清楚楚,连某颗滚落到角落人头上刚生出的细小尸斑都清晰可见。
此时从窗扇看去,外面已是一片血色迷雾,鲜艳的血色海洋波涛汹涌,整艘船都晃荡了起来。
轰隆!
轰隆!
血色海浪正在攀升成一堵血黑海墙,海水中清晰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从轮廓上看得出那是一个曲线明显的高挑女人。
她头上带着奇异的尖顶兜帽,上半身像是凝固了一样静止不动,但她纤细得要断掉一样的腰肢下裙子的巨幅裙摆如活物,像是深海巨鱿鱼沉厚宽大的帽檐那样不停地起伏翻飞,光是这黑色的身影就让人感到她的诡异与不详。
忽然,她动了。
血影女士抬起一只尖锐纤细的手指,放在嘴边。
似是吹熄,又似禁言。
随着裙摆的起伏,不断有大浪拍打着船身,蜡烛一下翻倒在地再次熄灭,“咕噜咕噜”滚动的人头四散,本就站不稳的海盗们纷纷摔倒在地。
黑雾以飓风刮过一般的速度与力量充盈了整个货舱,而跌倒的海盗们“醒”了过来
“妈妈咪呀!闹鬼、鬼——仁慈的眼已将圣子送至善良者的手中,米拉库希亚哈莫迪斯鲁……”
“你们怎么——仁慈的眼祝福你的爱人罗希哈妮可阿念睇……”
“疯了!都疯了!啊!!”
一时间货舱里场面混乱不堪,斗殴、自杀、发疯的人都有,更多的还是跪下继续以那种活死人的状态念经,然后反复这个状态。
货舱之外,只有汹涌可怖的海浪声音。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站在船头,面对血红的滔天巨浪,男人眯了眯眼,似是光芒刺眼一般遮住额头,说:“过了这么久,也该天亮了。”
只一句话结束,血红的巨浪立即停下了攀升,向前倾倒狠狠地砸向了海面,一声巨响后只剩下掀起的层层波澜与水滴“哗啦”成片的声音。
红雾满满退却,呼啸了半夜的海渐渐平静,天空浓郁的,黑夜正在平缓地转到清晨。
“李先生脑子里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动静闹成这样,他人不乖乖睡觉跑哪去了……“巫傀解决了思维波澜危机后,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失踪的罪魁祸首李先生,一缕缕的头发渗入四周木板扩大搜索范围。
回到货舱。
混乱持续了不久就结束了,死伤过半,剩下的人也因为濒死或重伤,意志弱化被怪虫完全同化。
在这之后船体的摇晃也不再能阻挡他们念经的嘴巴,货舱里一盏被强行拆下的蜡烛吊灯亮起,最后一室浓稠若泥的血色雾气也顿时消解,货舱中亮如白昼。
一切都完美的进行着。
这时不知从哪吹来了一片符纸小人,顺着风悄悄地贴上了李先生额头。
惊奇的是,这小纸人也像虫卵一样鼓了起来,而且速度更快,极速涨开充盈出个张牙舞爪的真纸人来,纸人穿着古样的大袖长袍,通体上下都只粘着白纸未曾上色,偏偏一头黑色的长发逼真至极。
这里没一个清醒的活人可以看见纸人的正脸,否则就会惊讶它生了一颗跟巫医生极其相似却“有眼无珠”的脸庞。
它站在李先生头顶对着薄薄一层皮下狰狞鼓胀的虫体,纸人就这么看着,那虫子就“噗嗤噗嗤”地泄气了回落成李先生身上一条凸起的粗大纹身,坍塌的拉长皮rou堆叠着散发出紫色的光,是那些奇怪的符号纹身搞的鬼。
这时苍白纸人满头的幽深黑发已经垂到了地上,却还在持续生长着,触底的部分像是藤蔓一般蜿蜒游动,落在台子上的黑发开始无风自舞。
随后四处飞舞的黑发熟练地圈住男人的腰际,再迅速地蔓延包裹起身上浮现紫色符文的男人,如同一个人形的茧。
丝缕的头发悄无声息地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