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古籍的时候,密总能在脑海中勾勒狼人的轮廓,就像资料里所说,狼群中发生了诡异的变化,然后人们陷入了恐慌和表现出嫌恶,可能是少数部族一员的作者警告道,在满月之际,狼和人的界限将会模糊,但到底是不是与狼人有关,很难判断,暂时没有更多证据支持。
“唉,多滑稽的想法!”密自嘲道,“我真是昏了头。”
但他又回想起在乡下生活,父亲喜欢打猎,经常讲狼的故事,可惜对方不太擅长言语的技巧,总是讲得干巴巴,自然令他提不起更多兴致。母亲也告诫他和卢顿,在树林、山里遇到狼,一定要尽力逃跑,千万不能被追上。不过她似乎非常避讳狼人的说法:“亲爱的,它们只是无用的妄想,你应该多考虑作业,你的哥哥已经是年级第一了。”
小时候的密不喜欢和卢顿比较,憋着气,在考前复习了很久,却还是没超过对方。父母口中的故事或者事故,都被他抛在脑后,直到现在才一点点涌现,重新焕发光彩,也使他坠入混乱的思维漩涡,试图从古人的“幻想作品”找到一丁点真实性。
这天,爱丽兴高采烈冲进办公室,将一沓照片摆在他面前:“看,新的壁画,越来越如我所说的发展了!”
密定睛看去,石板上粗糙的线条勾勒出人形,却有着狼的头颅和尾巴,四肢周围也有像是皮毛的细线。它站立在树丛里,前方有一头死去的羊,已经褪色的天然颜料在羊的身下晕染开一片很深的痕迹,爱丽坚定地认为那是血ye。
“这不过是某种崇拜的表现,就像古人把雷电或火焰看作天神权杖的光辉。”密无情地打断她,“况且世界各地都有类似的图画,证明不了什么。”
爱丽撇了撇嘴:“你真没意思,比我的小儿子还要缺乏想象力。”
见状,密哭笑不得,把照片仔细整理,装回信封:“好了,这个留给我,我要研究一段时间。”
“拿去吧。”
这晚卢顿回得迟,密难得动手,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一边等一边翻看照片,渐渐入了迷,连门锁转动的声响也没听见。卢顿见惯了他这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刻意放轻脚步,回房换过衣物后坐在对面,才坏心眼地喊了一声:“在看什么?”
“嘿!”密被他吓了一跳,胸口急促起伏,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哥哥,你太幼稚了!”
卢顿笑了笑,可表情略微古怪,比平常僵硬些许:“是我不对。快吃饭,都快八点半了,饿着对胃不好。”
密却目不转睛盯着他,过了一阵,突然探出半个身子,伸手戳他嘴唇:“你嘴里怎么啦?”
被猝不及防碰到,卢顿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不动声色躲过了对方接下来的试探:“没事,有点牙疼。”即使开口回答,他也很克制嘴巴的动作,尽量不暴露太多。
“哇,我们有名的牙科医生,竟然被牙齿问题困扰。”密忍不住直乐,“前段时间你还克扣我的糖果!这下遭殃了吧,难道是你偷吃太多?”
卢顿拿起叉子,用切块的牛rou堵住他的嘴:“我可不像你,没长大的弟弟,睡前都要含着甜的东西。”
密不以为然,咀嚼着多汁的rou,闷声道:“谁让你不陪我睡——”
闻言,卢顿可疑地顿了顿,很快恢复如初,依然是体贴的哥哥:“吃饭的时候不准出声,多嚼几下再吞进去,听话。”
“哼。”
两人在饭后和好了,密摊开照片,炫耀一般对卢顿说:“看吧,古人的美术水平真不错,栩栩如生。爱丽认定这是狼人,我倒觉得只是幻想的寄托……研究历史太有趣了,你,你不要挪开视线!”
“稍等——”卢顿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上回你用这种口吻,还是骗我陪你去登山,要我帮忙背东西。说吧,这次你又要去哪里?”
密硬是把自己塞进哥哥的臂弯:“我准备去高密原!”
卢顿立即皱起眉头。
“不放心的话,你和我一起去,顺便回一趟乡下。”密偷瞧他的表情,心里早有打算,自信满满地补充。
总算把这家伙的狐狸尾巴揪出来,卢顿叹了口气,稍有迟疑,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如愿以偿的密分外开心,哼着歌上楼,准备像以往那样占据哥哥的另一半床铺,美其名曰联络感情。至于卢顿眼底流过一丝晦涩,将自己锁在卫生间,对着镜子慢慢张开嘴——映入眼帘的是两颗有些变形的虎牙,比正常的尖利许多,下排对应位置的两颗牙似乎也蠢蠢欲动,令他多出几分野性。但卢顿皱着眉,用指腹蹭了蹭,觉得刺痛,深刻意识到这样的异变并不简单。
现在的他像狼,像某种充满兽性的存在,对,就是密向他展示的照片中的古怪生物。
“不,我知道该怎么做……”对身体的怪异感到焦虑,卢顿努力保持镇定,暗想自己身为牙医,有无数方法将这些痕迹掩盖,包括密,没有人能看出不对劲。但自从被噩梦纠缠,不得其法地在虚无的满月下奔跑、嘶吼,直到惊醒,他便明白有什么悄无声息转变着,而它是与生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