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长乐宫的太监、宫女们觉得很奇怪:云帝今夜待在长乐宫中的时间比过去都长,里头还不时传来诡异的响动,细听之下,似乎是另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可这是不可能的,侍卫们把长乐宫围得固若金汤,没人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溜进去,更别说云帝最憎恶沐浴时有人近身。凤鸾元年,宫中因此杖毙过好几个小太监,如今没人敢再触霉头,所有人都低着头装哑巴、装聋子。
月上中天时,圣驾终于回了含凉殿。
含凉殿背山面水,大气古朴,也不失天家威严气派,夏日炎炎,蝉鸣声声,金乌肆意炙烤大地,每一缕日光都留下痕迹,日已西沉,到处仍燥热不堪,唯含凉殿凉风习习,流过殿外的活水带走热意,摆满宫室的冰盆不停散发寒气,云庭半数以上的冰都用在帝王身边,没人比他更贪凉,也没人比他更有资格用冰。
云帝不喜欢身边儿有人伺候——尤其是夏天。
大太监打点好一切,躬身退出殿外,心想,真是天威难测,陛下明明是最多疑、最喜猜忌的君王,如今企图用弓弩行刺的刺客还没抓到,不知黑暗中潜伏着多少危险,陛下居然还不让人留在殿内守卫,万一再有刺客潜入宫中,那可如何是好?可大太监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新帝和老帝不同,不喜欢身边儿伺候的人“多嘴多舌”、“揣测上意”。
含凉殿内。
烛光绰约。
云帝一袭玄色长衫,缓缓走向宫室深处。
他知道,今夜非比寻常,这看似平静的含凉殿中,隐藏着择人而噬的凶猛野兽。
他告诉自己,为人君者,最紧要的是熟谙制衡之术,不管是多么长于权谋的文臣,多么骁勇善战的武将,都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Cao纵棋局的永远是端坐王位之上的帝王。不管有多么大的危机,多么危险的敌手,不要做棋子,他要把江山翻覆于股掌之间,没人能将他拉下王座,没人。
云帝的躯体在薄薄的衣衫之下,每一寸肌肤都弥散着诡异的热,宛如从地狱蔓延至人间的熊熊业火,要将他焚烧殆尽,挫骨扬灰。
玄衣下摆流曳,仿佛一条巨大的蟒蛇,缓缓游过。
云帝凤眼映着晃动的烛光。
龙床四角,纱幔飘摇。
云帝想起昨夜的极宴楼。
他感到屈辱。
身为大云至高无上的帝王,他居然和真正的青楼女子一样,对男人曲意逢迎,百般讨好,为了诞下大云的继承人,他将自己的尊严弃之不顾,让谢长安对他为所欲为,他以为一张代面能让这一切不留痕迹,却没想到,谢长安居然仅凭“楚玉”这个早该烟消云散的名字,就揭露了他的身份。
……谢长安怎会知晓废皇后出阁前的名字?
一双手打后边儿环住他的肩,轻浮的声音在他耳畔道:“媳妇儿,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想你想得多苦,在山上,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梦到你在珍珠湖露出水面来的脸……你还记得么,我说等长大之后要娶你做我的媳妇儿……”
谢长安一边儿说这些不着调的话,一边儿用手在云帝胸前揉来揉去,他媳妇儿的ru儿真大,将来生了他们的娃儿一定会有很多nai水儿,谢长安鼻子一热,仿佛看到了不久后的将来自己把头埋在媳妇儿胸前吃nai的场面,只是想想,他浑身就热得不行,不知道媳妇儿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怀了崽崽。
云帝:“……”
谢长安紧紧贴在他身后,不老实地用胯去撞他的屁股,逼着他往龙床的方向走,短短几步路而已,很快就到了,云帝被谢长安按在床上,没完没了地亲来亲去,也不知道谢长安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瘾,云帝没挣扎,任他亲,既然谢长安想玩儿,那他就陪他玩儿,“媳妇儿”,可笑。
云帝垂眼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
“谢长安,孤没记错的话,你说的是要娶……娶我做妾室,你口口声声叫我媳妇儿,不知你未过门儿的真正的媳妇儿知不知道。”
谢长安道:“媳妇儿,你又吃醋啦?别生气,我都这么多年没回云都了,说不定她早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了呢,哪儿还记得我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未婚夫,找到了你,我当然不会再和她牵扯不清,让我爹去退亲不就得了。宝贝儿,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不会在极宴楼就认出来了吧?”
他攥着云帝的nai子肆意揉弄,手享受,心更享受,简直春风满面,得意洋洋,若不是身在含凉殿,殿外有重重守卫,真要纵声大笑,抱着媳妇儿满屋转圈儿了——这是他一厢情愿的念头,云帝可不会任他乱疯。
“李必带你到鸾回殿时。”云帝言简意赅。
谢长安得意道:“看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么,不然怎么把我记得这么清……等等,那也就是说,你当初在极宴楼真的只是随意找了个‘长得好看’的男人?”
“不然呢。”云帝冷冷道。
谢长安讪讪一笑,说:“没啥,这不正好说明咱俩有缘么,那晚极宴楼那么多人,你偏偏就一眼挑中了我,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