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珏回道,“仙途寂寥,过于挂恋凡世情爱,不利于修行。”
明琮懵懂地点头,回了句:“哥哥,我又不想修行,那我娶她行吗?”
明珏一怔,直愣愣地看着明琮,过了许久才含糊其辞地说,“不可。”明琮疑惑地问,“为什么?”明珏却只说,“你万万不可……太过挂念一人。”
明琮眼中的哥哥向来是个镇定自若的人,从未见他竟慌乱得把话说得颠三倒四。
明琮纳闷地说:“修仙怎么这么多破事,还不准人挂念旁人,哥哥,那你以后修行,莫不是要把我也忘了?”
明珏目光柔和,将阿弟揽入怀中,轻声道,“你我与旁人自然不同,我俩是兄弟。”明珏低头,看着弟弟茫然的双眼,“别人都说,双生子共拥一魂一魄,既然如此,我俩便是一体,何必分你我呢。”
明琮被明珏说愣了,傻乎乎地回应,“不行,阿娘明日做的甜糕还是我的。”
明珏笑了起来,说:“都是你的,我一块都不和你争。”
自黎家小女儿一事后,明琮终于明白了,他和哥哥之间的差距已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哥哥是年少成名的剑修,注定成为淳门的继承人,而是他只是个承欢父母膝下的次子。
但是,明琮并没有因差距而感到失落,相反,哥哥越厉害,他越高兴,纵使哥哥真的渡劫成了仙,那也是他的哥哥。
宗盟筹办的鸣剑会后,明珏一战成名。
无数婚约纷至沓来,各大门派若有适龄的、未有婚配的女子,都将画像和婚约书递到淳门,愿于淳门结下秦晋之好。其中不乏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宗派,势力远非淳门所能比拟。
这些宗派看中的无非是明珏的资质。
但明珏一一拒绝,拒绝得多了,婚约书终于少了,但明珏也不由背负了一个为人冷淡、不通人情的名声。
明琮曾有些愤然,外头把哥哥传成一个只懂抱着剑修行的死木头。明珏不以为意,笑道,随他们说去。
明珏说这番话时,正站在一棵梨树下,点点梨花翩跹落下,轻落在他的肩头。他眉目含笑,竟比那一树灿烂的梨花还要艳丽。
母亲闺名中有一“梨”字,父亲命人在淳门里外种满了梨树。
初春时节,梨花绽放,仿佛又下了场新雪,满院都梨花的淡香。
明琮看得痴了,明明他也长了一张相似的脸,可明珏的笑容映入他眼中,仿佛春风吹散了池面的点点梨花,荡起一道道涟漪。
难怪黎家的小女儿至今仍一颗心系在明珏身上;难怪鸣剑会后,冷清的落雪仙子毫不遮掩自己的爱慕之情。原来,他的哥哥是个这么好看的人。
明琮酷似明珏,却从未得到仙子钦慕,唯一一次有人登门提亲,竟是一场乌龙。明琮不喜束发,在家常常披头散发,那人误以为他是明珏的胞妹,派人递来婚约书。
明琮正好奇,哥哥性情冷淡的名声在外,怎么还有仙子不顾被冷拒的风险,愿与他结为道侣,谁知婚书上指的人竟是自己。
爹娘笑话了这事好些天,明琮恨得咬牙切齿,把那婚书撕成碎片,若是那递婚书的人就在面前,明琮必定要让哥哥将他砍成碎块!
时光荏苒,明琮继续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唯一一次下决心修炼,是听人说修士的寿命取决于能力。若他再混日子,始终是个凡人,寿元一到就会死,而他的哥哥登入仙途,可得永生。
明琮不想老死在哥哥面前,更不想被哥哥看到自己白发苍苍的丑陋模样。就那一次,他连续三月没有放弃修行,就连爹娘都以为他中了魔障,改了性子。
可是,明琮根基太浅。
剑为百器之首,剑修以剑御气,气入灵田。像明琮这等根基浅、又想短时速成的人,只会被气撕伤五脏六腑。
明琮资质平庸,灵田无法承载充沛的灵气,那日练剑结束后,竟呕出一口血,将明珏吓得脸色苍白。
明珏不许他短时内再碰剑,明琮只好使出小时侯的法子,坐在地上大哭。明珏无可奈何,当夜对明琮说,修行有千万条途径,御剑只是其中一种,有人善于法阵,有人善于丹药,有人善于用鞭,种种途径,殊途同归。
明珏最后劝明琮用鞭,鞭是至柔的武器,比起剑这类利器,实在柔和许多,不易被反噬。
可是淳门上下,没有一人用鞭,明珏便自己学了后,再亲手教导明琮。
明琮知道哥哥对自己好,可实际上,明珏对他的好,他所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
外人看明珏,只觉得他像一柄剑,锋芒毕露。明琮看到的明珏,却是一池温泉、一树繁花、一片晴朗和煦的天。
明琮本可在哥哥的庇护下,继续过着闲散日子,哪怕父母寿元尽了后,他亦可在明珏的保护下安度余生。
可是,一个噩耗如惊雷炸醒了淳门上下——明珏灵田受毁。
灵田是修士的立命之地,承载灵气,如若灵田被毁,不仅修为受损,更是直接危害到性命。修士灵田一毁,无异于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