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网破,两败俱伤,到时就只便宜伺机而动的后梁了。
如此便只有同顾桓谈判一途,只是想要打动顾桓,筹码自然不能一般。
白宸敛眉拱手,道:“大将军说的不错,臣的确知道后梁何时会兴师入侵。”
顾桓终于挑起了眉。
“臣伏了眼线在后梁,探得他们近来厉兵秣马,不日便要兴师。这也是为何臣将这张羊皮卷交与大将军的原因。”白宸道,“后梁新帝段匹焕是难得一见的人物,近几年后梁迅速壮大起来,大将军心中想必也有计量。如今大将军与陛下互生龃龉,现下又出了这样的事,大将军也猜得出内外如何猜疑大将军心意,太子如今年已十五,继承大统已是绰绰有余,纵使臣相信大将军并无此心,如何禁得住众口铄金? 陛下对大将军的猜忌也正是来源于此,臣在此直白地问大将军一句,如今大将军挟制着陛下,究竟是想废了他,还是不想?”
这问得可算是大逆不道了,连顾桓似乎也未料到陛下 身边的人,竟然敢这么问他,一时神色巨变,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白宸却也不等他反应,继续咄咄道:“若是想,大将军便及早召集百官,下旨拥立太子,反正朝中谁能够拦着大将军?若是不想,大将军若是对陛下尚存一丝君臣情谊,尚且做不得这等有悖lun常,大逆不道的叛逆之事,大将军便及早释了陛下,与陛下冰释前嫌,莫使龃龉隔阂更深。否则越拖,陛下对大将军怨恨越深,即便到时大将军想要放了他,大将军还敢吗?”
“大将军若是现在醒悟,仍是我朝的柱梁之臣,万事陛下都将倚重于大将军。而大将军凭这张羊皮卷,与得悉后梁兴兵之日,到时立下不世之功勋,又何愁陛下不更加仰赖倚重大将军呢?”
不知顾桓是否被他的哪一句话打动,从他的神色里实在看不出来。
他只是沉默半晌,道:“陛下对我成见已生,隔阂又岂是轻易能够消弭的。何况陛下或许也并未看错我,我……”
他忽地闭上嘴,意识到自己已经说得太多,便吞下了后面未出口的话。
他转了个话头:“近来边疆的确不宁,实在也不宜再起内讧。陛下 身边有我的人护着,想来也无安全之虞。我也是时候回边防戍守了,别让那些宵小之辈,还以为有机可趁。”
他这样说,便是肯退一步的意思了。只是顾桓不愧老jian巨猾得很,自知经过此事,待在京中姬允肯定容不下他,正好借后梁远遁。天高皇帝远,姬允自然拿他毫无办法,加上边境顾桓的二十万大军,姬允恐怕还得哄着他求着他别搞事乱来。
只是好歹他松开咬住姬允喉咙的嘴了。
白宸拱手,道:“大将军善识大体,臣在此谢过了。”
顾桓上下打量他,要笑不笑地扯了扯嘴唇:“白小郎智计无双,也有能耐得很。只不知道陛下能容忍小郎多久了。”
白宸神色不动,淡淡道:“陛下岂是害怕臣下有能耐吗?陛下怕的只是身为臣下,却有不臣之心罢了。”
这话听起来颇有几分意有所指的讽刺意味,顾桓脸上那点笑意渐渐散尽了,他神色起伏不定,片刻,才意味不明地道:“只是人心易变。从前没有,现在不一定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不一定没有。”
白宸却没什么笑意地笑了一笑,道:“大将军可能从未后悔过什么,等大将军真正有过后悔之后,就知道什么做得,什么一定做不得了。”
半月后,顾桓上表自请赴谯州戍守。
出城那日,姬允亲自去送他。
临时搭的帷帐里摆了酒,姬允和顾桓相对而坐。
姬允说:“我记得你第一次随军出征,还不到十六岁。”
那语气里带了点不真切的回忆,姬允眼里含了淡淡的笑意:“结果你把沾了自己血的剑穗带回来送我,把我吓得半死。”
顾桓眼里似乎有一闪而过的窘迫,他按了按眉,道:“当时少不经事,惊吓了陛下。”
姬允转着酒杯,眼角眉梢仍是笑着的:“当时我就在想,桓郎待我一片赤诚,我该如何报答他的真心。”
话到此仿佛就结束了似的,谁都再也接不下去。
这十数年间,事情发生太多,就数日前两人才分崩离析地大吵过一架,此时再回首过往,总有些微妙的讽刺。
姬允敬他一杯酒:“仍如以往,孤在此等你平安归来。”
结果等姬允送完人回到宫中,东宫内侍一脸要死人的表情,闯到他面前,直接腿软地跪下了。
“陛,陛下……”小内侍崩溃地哭了出来,“太子不见了!”
第53章
眼皮狠狠一跳,姬允几乎是当即变了脸色:“不见了?!”
那内侍战战兢兢道:“太子说要习字,不许人打扰,将人都赶了出来……等怀公公觉得不对,带人进去的时候,太子已经,已经不见了,只留了封书信在桌上……”
还晓得留书信!
姬允气得脸皮直抽抽。
姬蘅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