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lun不类。头盔沉重,快将他细细的脖子压折了似的,脸被遮得只剩小半张,露出咕噜乱转的眼睛和尖尖的小下巴。
他对自己这么快就被抓包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脸微微地发红:“我本来想走远一些,再和舅舅坦白的……”
顾桓瞪着他,实实在在地有些发了怒:“你胆子倒是不小,偷偷摸摸混入军营,你以为这是闹着好玩的?”
像他这种不明不白混进来的,若不是参军多留了个心眼,根本不可能报到顾桓这里来,直接当细作斩杀就完事。
姬蘅没想到过这一层,只以为顾桓是在斥责他偷摸出宫,心很大地解释道:“没事,我同父皇留了信的。”
仿佛这样就不算是离家出走似的。
顾桓嘴角一抽,觉得这货和他老子年轻时候简直是一脉相承的没心没肺二百五。
只不知怎么,那怒气像chao水一样退去,一时不能为继,只是感到了一种熟悉的无可奈何。
顾桓捏一捏眉心,道:“你私自离宫,宫里不知要如何忙乱,再且你以为随军是图好玩的吗?”
“我这里容不下你,你给我滚回去。”
姬蘅还不记事的时候,就敢骑到顾桓的脖子上狐假虎威,长大一点便时常地跑去大将军府蹭吃蹭喝。他对自己那仁柔软弱的亲生父皇尚且存着一点子对父、臣对君的敬畏,对素来以冷面示人的大将军舅舅除了崇敬之外,更多的却是亲近。
大约人总是擅长有恃无恐,然后恃宠生娇。
大将军没有自己的子嗣,也未格外偏重族内哪个后辈,只有姬蘅从小得到了来自大将军独一份的偏疼和宠爱。这种似乎自己是最特别的认知,会使人从心底里生出一种独占欲,不愿与人共享,也使他充满底气,近乎坚定地认为,无论他捣什么蛋,闯什么祸,最后都能得到对方的纵容和谅解。
姬蘅一听顾桓要让自己滚,脸上立刻露出了可怜的神情:“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如果被父皇逮回去,我要挨揍了。”
你也知道自己该要挨揍了。
顾桓瞪他一眼,却瞥到对方脸上装出的可怜巴巴,不由一顿。
姬蘅那张白团子脸渐渐长开,与他的父亲越发有了像的痕迹,就连犯浑时那股讨揍的神气,都有种奇异的神似。
不合时宜地,顾桓心中起了一瞬的动摇,只是随即想到那人在宫里忧急如焚的模样,那点动摇便一干二净,口中更强硬了两分:“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我是去戍边,没工夫带娃娃。”唤来属下,也不客气,要将人一通绑了,给押回宫里去。
正这时,天子使者到了,带来了姬允的口诏。
姬允被姬蘅气昏了头,话里带了三分火气,这个传话的使者也分外耿直,原封不动地将话复述给了顾桓。
本来这也没什么,自家孩子丢了,气急一点也情有可原。
但姬允行动这么迅速,顾桓才出城不到三十里,人就快马加鞭赶到了。又张口就要他交人,活像是他顾桓将人拐走,挟太子在身边以制天子似的。
顾桓眉轻轻一挑,再出口的话就成了:“陛下关心则乱,太子不见了,怎么就想着找到臣这里了?臣并未见过太子,请回吧。”
又想到话说太满,之后也不好收场,便又添了一句:“如果真的见到太子,臣会劝导太子回去的。”
言下之意就是,即便之后太子真的“出现”了,浑小子不愿意回去他也没办法。
使者碰了这么一颗结结实实的钉子,到底没耿直到敢说搜营,只有灰溜溜地奔回了宫。
姬允拗断了手中的笔,一边怒火冲天,一边咬牙冷笑:好啊,那随便你去死好了。
第54章
顾桓既一口咬定了姬蘅不在他那儿,姬允又不能说他故意扣住太子强行搜人,一气之下也索性不管了,管他顾桓爱死不死。
新岁之后,新土地法还有税制法开始在京畿附近试推行起来。在此之前,大小刺头们都被结结实实地削了一通,大将军如今又戍边去了,京中贵族少了一大靠山,立刻老实许多,敢怒不敢言地让下贱贫民分自己的一杯羹。
以白宸为首的一批人,因积极推进变法,又上承天子下达百官,一时成为朝中新贵,抢手不已。
为变法之故,朝廷在六部之下另设督察司,白宸暂时兼领督察司督察长一职,官职本身不大,但因为特殊时期的权力行使之便,督察长地位就显得举足轻重起来。
至少开朝会,不必姬允偏心提拔,白宸也要站在前头,才能及时汇报工作。
新法之所以推行还算顺利,其中很有白宸的几分功劳。历来主张变法者,极易遭到保守派痛恨,但白宸不知是从哪里学来与贵族周旋的方法,竟陆陆续续将一些反对派说通了,朝会上竟也站到他这边来。而有人即便不满变法冒犯自家利益,仍与白宸好言相待,维持面上的友好往来。至于余下的顽固派,就有两个极端了:一种是看见白宸就连连叹气,面带惋惜,活像白宸走了歧路,为此痛心不已似的;另一种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