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垂下了脑袋,又有些不舍,压低了声音劝他,“正是因为他骄奢yIn|靡,我们兄弟二人才更不能掉以轻心。前有狼,后有虎,踏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应禛清楚的知道他们的处境,不论是站在哪边,两者的结局,恐怕不会相去甚远。
应祥明白他的意思,如今朝野分为两派,□□和八爷党,隐隐有二分天下之势。现今他们兄弟二人站在太子一边,与八王为敌,为八王党所仇视;日后太子登基,一君一臣,他们更是不会有好下场。想起了伤心事,应祥肩膀耷拉下来,“我们再为长远打算也没用,太子疑心重,待他上位,首当其冲的便是哥哥你了。”应祥觑着应禛的神情,舔唇像是干涸的紧,沙哑着声音:“照我说,应礽心胸狭隘,嫉贤妒能,加之贪图女色,挥霍成性,根本扛不起家国天下之重任。”他说着说着,就要朝应禛脸上看上几眼,见应禛面无表情,赶紧着将后面缩在嗓子眼的话都吐出来,“能不副职,自有人想取而代之。既然这事老八能做,哥哥您为什么不去争上一争呢?”一番话说得咬文嚼字含蓄蕴藉,又痛心疾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里面。
应禛望着面前个头只比他差上半点的弟弟,不由得想起母妃逝世后,他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在后宫讨生活的日子,那时应祥,还没有板凳高,每天一个劲的哭……
“大恩不可忘。”如果当初没有当时的皇后娘娘庇护,他和应祥,只怕早就是荒山鬼,坟中冢了。不管当时皇后娘娘打的什么心思,他应禛都承她这份情。
“可是……”应祥跟上应禛的脚步,还想说些什么。
应禛心头暗叹一声,目不斜视,干净利落的断了应祥的念头,“兹事体大,日后莫要再提。”
与应祥在分岔口告别,应禛心里空落落的,望着天下悬着的月亮瞧了几眼,脚下一转,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阿娣最近几日夜里睡觉总睡得不安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日里担惊受怕不说,就连夜晚的梦里,都是应禛强拉着她拽回四王爷府的情景。
阿娣猛地坐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见周围还是自己熟悉的一切,吊着的心放下来一半。她擦擦额头上细细密密的一片汗珠,喘息着掀开被子走到桌边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借以平复自己慌乱的内心。茶水放了半宿,已经凉透了,含在阿娣嘴中,冰冰凉的熨着牙齿和舌头。
窗边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间或着敲打窗棂的响声。阿娣心中刚到喉咙口的一口凉茶,嘟噜的滑进去,顺着阿娣的五脏六腑一路冰下去。阿娣还没放下的心又被粗暴的吊起来,噗通一声扔进了冬日里的深井,冻得人浑身僵硬。
阿娣梗着脖子警觉地朝窗台方向看。外头没有风,窗子关得好好的,来来回回的将要破开的迹象泄露了它的反常。阿娣从小匾里摸出把剪刀,捧在胸口小心翼翼的走进窗边。
应禛推开窗,毫无防备的,斜边出来冲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应禛伸手一挡,将人捉到怀里,目光触及她手中紧握的那把剪子,不满的皱眉:“怎得总喜欢这些会划伤人的东西?”
说来奇怪,见不到应禛的日子里,阿娣每天都活在惶恐里,生怕他突然出现,将她带回王府。可现在,让自己担惊受怕的人就站在面前,阿娣反倒松了口气,坦然接受了他的安排,冰凉的身子也渐渐转暖。她想明白了,她以后,能依仗的,只有这个四王爷。
她低头呐呐,“不知道王爷在外头。”
“嗯。”应禛静静的坐在桌边不知在想什么。阿娣也不敢扰了他的清净,便陪着他一同静静的坐着。
相顾无言坐着的同时,阿娣一直在思考,想了许久,才大着胆子诺诺的开口问:“……王爷可是饿了?”
应禛眼眸微动,“嗯。”
“……”阿娣没想到他会这般轻易地承认,一时为难起来,既怕惊扰了兄长,又不敢违抗王命,纠结了半晌,豁出去般细细的应承下来,“厨房还有些青菜,奴婢下青菜rou丝面给王爷吃。”说着,便推开门往小厨房去了。
宋家算是温饱不愁了,可这厨房……
应禛瞧着站不下几个人的小厨房,还是抬脚进去了,越接近灶台,空间越是逼仄。阿娣井井有条的忙碌着,笼罩在身上的Yin影越来越重,她赶忙开口阻止,“灶台边热,那边凉快,王爷还是别过来了。”
“嗯。”应禛颔首,在原地停住,看她手脚麻利的在洗菜切菜,热汤煮面。热浪卷着秸秆燃起来特有的稻香味道迎面而来,扑得人面上暖暖的,暖和的让应禛一阵恍惚。
“王爷,”阿娣捧着一碗面放到桌上,又起身拿了双筷子放在碗边,“面好了。”
满屋子的面香味,撞得应禛腹中闷雷声声,他执起筷子尝试着吃了口,刚柔和下来的面容突的绷紧,“这面……”
他的声音强压着的沙哑,像是人哽咽时的呜咽,阿娣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懵,起身后退了几步,“青菜rou丝面。”
知道自己吓到她了,应禛低头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是你娘教你做的?”
阿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