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你不恨李如怀吗?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报仇?”
李弘济的语气依旧是很平常,仿佛是在说吃饭睡觉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我是大理寺卿,掌邢狱,平冤案,维护律法公正,李如怀和他娘所做的事情,虽然可恨,却并没有违背律法,我凭什么去抓他,杀他?”
“那你娘惨死?也就这么算了吗?”
“我娘……”想到自己的娘亲,李弘济的神情有些恍惚“我都快要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也许对她来说,死应该是一种解脱吧,这样她就能在地下和父亲团聚了!”
李弘济这一刻神情,让冯思远一阵阵揪心。尤其是他想到李弘济被卖进自己家后,经历的那些事情,不自觉的拂着李弘济的脸颊,手指轻轻触碰眼角那颗朱红色的泪痣,说道;“错舟,对不起!”
“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李弘济以为冯思远又办砸了什么事。
“没有,我是说小时候,我那时其实……对不起!”气氛一下子又凝重起来,提起那些事情,就是在李弘济心口上割刀子,冯思远除了对不起就再也不能说别的了。
李弘济也不愿意提及十年前的那些事情,那是留在他心口永远也除不去的一道伤疤,可冯思远既然提到了,他也只能说清楚“你没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我是被自己家里人卖的,你父亲也是光明正大花钱买的,虽然这件事可恨,但并没有违背律法,我身为大理寺卿,绝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恨对你们做什么!”
冯思远打断李弘济的话,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是钢针,插在自己的心头上,痛的心脏抽搐“别说了,错舟求你别说了!这件事绝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我发誓,我们不要再提它了,好吗?”
“谢谢!”李弘济捧着冯思远的脸,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冯思远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出来。“虽然我不会因为私怨对你父亲和你们冯家做什么,但你们若是触犯了律法,我也一样会秉公处理,就像李如怀,他牵扯到盗用常平仓粮食的案子中,我对他不会有任何情面,希望你能理解,不是我要杀他!”
冯思远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冯思远根本没有意识到李弘济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就算是呀知道了,后面的事情也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一切都像是一头发了疯的猛兽,将李弘济,冯思远,以及冯思远的整个家族,推向了无法挽回的深渊。
冯思远不想在这些不堪回首的事情上多做停留,便转移了话题“对了,错舟,陈老二已经告诉过你,李如怀的后台就是江南转运使齐新吧?齐新应该说是江宁府最大的官了,这件事的背后的官员会不会就是他?”
“现在江南官场上应该说没有谁是清白的了,齐新必定牵扯在其中,但查到他不一定就到头了,这是江南各地常平仓的账目”李弘济指着屋子里十几箩筐的账本“齐新背后,应该还有更大的人物!”
“可能是什么人?朝中重臣吗?”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总会查出来的,上次在花船上,我救下两个被丢进湖中要灭口的商人,据他们招供,他们曾多次将各地常平仓的粮食运往西北谋取暴利,甚至是贩卖到西夏国境内。他们手中有些账目,也交到我手里,现在我最奇怪的就是派往各处常平仓调查的人员,回来时都禀告说仓库里粮食的数目与账目能对上!”
冯思远也十分诧异“怎么可能?会不会是地方官员为了应付检查,临时调用其它的粮食过去?”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打算过两天亲自再去查一遍,不论他们耍什么招数,事实就是事实!”
冯思远帮李弘济看了一会账本,就开始打哈欠,让他看诗文经书,他都能过目不忘,可这一堆数字,原谅冯思远真的没这个天赋。
“你困了就先睡吧!”李弘济说。
“那你呢?”
“我还要再看一会,得将这些东西都记在脑子里!”
冯思远大惊“不会吧?错舟,这可是十几箩筐的账本呀,都是好几年的账目,你在逗我玩吗?”
“睡你的觉!”
不是冯思远不想陪着李弘济受罪,他是真的对这一堆账目不感兴趣,躺在床上看着李弘济的背影,心里一股满足感,如果他们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冯思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觉醒过来,李弘济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手里还捧着一本账目。
他蹑手蹑脚的下床,试着将李弘济抱到床上去,可李弘济一个大男人太重,冯思远试了两下还是没抱动,反倒是惊醒了李弘济,李弘济应该是太累了,睡眼朦胧的看着冯思远,一脸迷茫。
“错舟,咱们回床上去睡吧?”他将半睡半醒的李弘济扶到床上,替他脱下鞋子,正要脱衣服,李弘济按住他的手,迷迷糊糊的问“你要干什么?”
“我帮你把外衣脱掉,穿着睡觉不舒服,只脱外衣,真的!”
李弘济大概是太困了,很快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冯思远替他脱下外衣,吹灭烛火,蹑手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