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七娘是主人家,自然不可能总待在一处,在亭子里说了一会儿话,又往别处与其他的小娘子们说话儿去了,今日来的人不算多,但也算不上少,三五个凑一块儿说话嬉闹,远远看去比盛开的桃花儿还要艳丽上三分。
而方才与邵四娘子小小地生了场闷气的林孟娘也挺给七娘面子,重新展开了笑颜……林孟娘的兄长是东宫詹事,因而实不敢得罪了阳石公主。
郑媞跟十一娘去更衣了,回来的时候经过一片小小的池塘,里面盛着田田的莲叶,只见林孟娘将碟子上的糕点捏在手心,一点一点地碾碎扔进池塘,再看到原本躲在田田莲叶之下的数条锦鲤浮出了水面竞相夺食,透绿色的睡眠呈现出一抹金红色,在阳光、岸边桃花的印衬下显得尤为好看,不由得驻足观望。
公主府的使女伶俐,几乎是没有要她们开口,便送上了两小碟子的鱼食,量很少,加起来也没有一块儿糕点多。郑媞赞许地点了点头,分了一碟子与十一娘。十一娘促狭地凑在郑媞的耳边道:“你又学大人的模样儿!”说完就捻起一粒鱼食抛向水面,自然也引来了几尾小鱼。
郑媞说:“比你大一些就对了。”
“你可是郑六娘的胞妹?”林孟娘忽然走近了问,郑六娘即是郑姮,乃是郑媞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人如其名,生的有如月宫姮娥般仙姿玉色,黄口之年便已出落地十分不凡了,长安人士皆有所耳闻。
郑媞并不知晓并不熟悉的林孟娘怎么会有此一问,只觉得她有几分无礼,身边的阿绵与阿纪已经挺身护在了前头,引来林孟娘的嗤笑:“我难道会吃了你吗?这样怕我作甚?”
阿绵脸色沉了下来:“这位娘子慎言。”
郑媞奇道:“我自然是不怕你的,你根本没法儿将我如何呀。”又问,“却不知你有何要事?”身后十一娘已经在拉她的袖子了,郑媞将袖子扯回,向林孟娘看去。
林孟娘一愣,要事自然是没有的……林孟娘只好转移话题:“你走开些,这些鱼儿是我在投喂。”
十一娘目瞪口呆,好不要脸!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地盘!
郑媞亦是瞪圆了眼睛:“你这人好不讲道理!规定了只能你投喂吗?而且这鱼儿乃是大正三色的,有特定的鱼食的,你随便扔,不怕它吃坏了肚子吗?”
其实林孟娘在说出了那句话之后就有些后悔了,但是她好面子,口头上不愿意认输,索性胡搅蛮缠:“我的手是干净的,公主府的糕点也是干净的,既都是干净的,怎么会吃坏了肚子?”
这这这……这是一个十三岁的人对比她更小的小孩儿说出来的话儿吗?郑媞几乎没晕过去,十一娘哼道:“竖子不可与之谋!”拉着郑媞就走,也就没有听到林孟娘嘀咕了一声:“跟郑六娘一样的德行!”
池塘边上的一座假山石,围拢了的石头中间有一些不易察觉的缝隙,后面又是没什么人烟的院子墙了 ,是以并没有人察觉到假山石后头的几双兴致勃勃的眼睛。
“你看清楚了没有啊!咱们该走了?”一个穿着蓝色织锦圆领襕袍,年约十一二岁面容清俊的少年在后面急的团团转,一直催促着前头两个几乎是贴着石缝儿往外瞧的少年,脸孔都有些出汗发红了,只是前面的两个少年却还津津有味地偷窥着,且丝毫不为自己这样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还悄悄地品论了起来。
其中蹲着身子,趴在略靠左边一点儿的,身着栗色罩袍束玉带的少年道:“别催我呀,殿下,我这是在帮您的忙呢,您就不想知道未来的东宫妃长什么模样儿?”
能被称作殿下的,整个大兴朝也不过三人,可想而知这人的身份了。
另一名脸色略微显得黝黑的少年则没有这么嚣张,略显局促地看了看那位“殿下”,又看了看死活不离开的同伴,很是颓丧,好后悔过来,小声道:“皇后也没有明说呀,你又在裹乱子!”
忽听栗色罩袍的少年轻呼一声,将“殿下”与黝黑脸膛子的少年都吸引了过去,奈何石缝儿就那么点儿大,他们依旧啥也看不到。“殿下,您请!”
“殿下”被弄得一头雾水,但是自幼被严格教导的他很是有已故端方君子之风,舔了舔唇,还是道:“不了,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不看又有什么打紧的?况且阿娘是不会害我的……”又道,“二表兄、去病,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今日的行为实在是不应该。”
栗色罩袍的少年,也就是被唤作“去病”的这一位,倒是一位面白如玉的翩翩佳公子模样,只是此时的形容实在是有些猥琐,挤眉弄眼的样子看的“殿下”有些反感,只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说得“殿下”十分意动了。去病道:“看与不看,咱们今儿个都算是来了,日后传出去,人家可不会以为咱们只是不小心跑进了公主府哩,那还不如直接够本儿?哎呀呀,这些个小娘子可真是……啧啧,娉娉枭枭,豆蔻枝头……”
“殿下……”黑脸膛子二表兄嗫喏地看着太子。
太子轻轻地抿了抿唇,然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国家决策似的,道:“去病,你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