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晾晾,这水...…还有些热。”
明显是烫到了,才有这等真实体会。吴尽夏开口想劝其赶紧去换身衣服,转瞬又狠了狠心,装作未看见。
嘴巴一张一合,扯得干燥的嘴唇有些微疼。
忽然感觉怀中人身躯一僵,唐琮附在耳边问道:“可是感觉有些冷?还是腰又疼了?要不要先躺下?”
嘴唇碰到耳垂,有一些刺痒。纵然不想说话,这姿势也容不得她沉默。
“躺着就好。”
有些冷淡,但好在还肯开口讲话。唐琮面色稍霁,轻轻将人扶倒,又掖了掖被角。
天色见黑,小丫鬟端进来一个稍大的火盆放在床榻旁,空冷的屋内渐渐被暖意融化。
唐琮握着温润的瓷杯有点近乡情怯,缓了半刻才伸手拿起汤匙,舀起一勺水凑到吴尽夏嘴边。
“喝一口。”
吴尽夏没矫情,从善如流地就着汤匙喝了一杯,这才缓解嗓间的干燥以及干裂的嘴唇。
“还喝吗?”低沉沙哑的声音询问着,手上的动作略停顿,似乎等着下一个命令。
吴尽夏摇了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顾自沉默。
一室安宁,只闻到火盆中哔啵的火星子声响。
“对不起。”唐琮低着头,手掌扣在腿上那团水渍上,指节隐隐泛白。
一颗心悬而未悬,又疼又酸又苦涩。
吴尽夏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听见。躺在床上的身影半分未动,细嫩的脸颊仍旧惨白,嘴唇上布满了干裂的沟痕。
“我知道错了。”停顿片刻,唐琮暗哑着重新开口。
那三句不离口的“本王”都被舍弃一旁,换了一个“我”字表达歉意。
眼珠轻微转了一圈,细微的动作告诉唐琮,眼前人未睡着,只是不想答理他罢了。
他内心酸楚,独自叹息。
“你大概是不会原谅我了吧。也对,换做谁被这么折磨,也不会轻易谅解。”他摇头,自言自语地将自我否定。
“可是怎么办呢?我的眼里有你,我的心中也都是你。我不想你离开半步,所以步步追逐于你。不敢放任你去飞翔,只好寸寸不离。你的一笑一颦,你的一喜一忧,哪怕你的假意虚情,在我眼里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就像自由的鸟儿,被硬生生的绑住,对她来说很残忍吧。
“我喜欢的很,但我也愚笨的很。”唐琮眼神愈发暗淡。“大概是,我命里有你又没你吧。”
“你会排斥,会厌倦,所以才义无反顾地逃走数次。我不懂,所以一次次的伤害你,圈禁你,逼迫你。”一声苦笑。
“你该是非常恨我才对,就连前日的拥抱,都是你想逃离的借口吧。”
看着床榻之人眉心紧皱,唐琮伸出一双手轻柔的舒展她的眉心,似是想将种种罪恶之行抚平。
“睡吧,本王以后再也不会为难你了。”
☆、白驹一晃已成年
一阵阵暖意袭来,不管是床前烧得正旺的火盆,还是字字熨烫在心间的话。
其实,在小王爷说出“我知道错了”的时候,吴尽夏一肚子怨气就消的差不多了。她心中清楚的很,这位养尊处优的小王爷,人前向来都是仰其鼻息,能放下一身尊严与她说些顺耳的话,无非是喜爱她的表现罢了。
只不过,腰间的刺痛阵阵袭来,将她神智掳住,没有理智应答罢了。
“我疼......”吴尽夏伸手覆在唐琮停留在眉间的手掌上,嗫喏出的话有些撒娇意味。
唐琮手一顿,像惊弓之鸟一般倏的从温热柔软中抽了出来。“本王不碰便是了。”
“......”直男一枚!还能说什么!
窗外传来踏踏脚步声和低声细语声,混合起来有些嘈杂。唐琮起身,将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塞进被子,重新掖了掖被角。
“郎中来了,本王让他们进来为你诊治。”
腰上的伤被白日里一顿折腾,变得有些严重。新来的几位郎中不知是新旧伤相加,站在一旁讨论着用方。连夜诊治的那位郎中却皱着眉头,因想象不出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啧啧了几声后又将眼神转向了唐琮。
很明显是在问:王爷,您又干了什么好事?
“咳咳,本王不小心摔了她一下。”唐琮经受不住郎中毫无忌惮的质问眼神,当下只能僵硬着脸说实话。
果然如此。
郎中脸色从怀疑到恼怒变幻着,白昼相连亏得自己连眼都没阖,才将这位苦命的姑娘救回半条命,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又被搞成这个鬼模样。
果真这小王爷如传闻一般,穷凶极恶竟会鱼rou弱小。
“王爷,恕草民斗胆说一句。吴姑娘的病其实并不难治,只需熨烫静养几日便可。但您再这么折腾下去,腰伤经久不愈是小事,留下后患可是大事。到时您即便请神医过来,也无济于事了。”
医者父母心,此时这位郎中斗着胆子说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