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起,目射凶光,厉声道:「我不管你是真意假意、恶意好意,这陀子总是被你
给杀死的,此后陀子的后代、子女、亲戚、朋友,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找你复仇,
直到眼看着你也像陀子一样的死去为止。」
杨孤鸿心中但觉惊然而颤,满头大汗,洋蝉而落,忖道:「复仇,复仇……
呀,这陀子的子女要找寻我复仇,还不是正如我要寻人复仇一样,冤冤相报,代
代寻仇,何时才了……」
只听洪凌波突然冷笑一声,道:「你既也是陀子的朋友,想来你也代陀子复
仇了?」
无影罗刹目光一转,缓缓道:「为友报仇,自是天经地义之事……」
洪凌波冷笑截口道:「那幺你若有此力量,你一定会代友报仇,将杀死你朋
友的人杀死的了?」
无影罗刹不禁为之一怔,道:「这个自然!」
洪凌波接口道:「此人虽然杀死了你的朋友,但却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
将人家杀死?这岂非是无理之极。」
无影罗刹道:「这岂是无理,我代友复仇,这有理极了。」
洪凌波冷笑接口道:「对了,你要代友复仇,所以能将一个与你素无冤仇的
人杀死,而且自称极有道理,那幺陀子若是杀死了我们的朋友,我们再将他杀死,
岂非是极有道理之事?」
无影罗刹又为之一愣,洪凌波道:「如此说来,陀子立心要杀死我们的朋友,
我们是以先将他杀死,而救出我们的朋友,难道就不是极有道理的事幺?」
她翻来覆去,只说得无影罗刹两眼发直,哑口无言,洪凌波冷冷一笑,挥手
道:「好好的将你朋友的尸身带走吧,还站在这里干什幺!」
无影罗刹呆了半晌,俯身横抱起陀子的尸身纵身一掠,接连三两个起落,便
自消失无影。
杨孤鸿望着他的背影,剑眉却仍皱在一处,似乎若有所思。
却听看台之上,突然响起一阵清宛的掌声,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姑娘好
厉害的口才,竞将一个罗刹说得抱头鼠窜而走,哈哈——当真是舌剑唇枪,锐如
利刃,教我实在佩服得很。」
话声方落,杨孤鸿但觉眼前一花,面前已多了一条人影。
他暗中一惊,此人轻功可算高手,定晴望去,只觉此人虽然满头白发,颔下
的须子却刮得干干净净,身上穿的,更是五颜六色,十色缤彩,竟比妇人之辈穿
的还要花妙。
杨孤鸿一眼望去,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洪凌波见了此人,神色却似乎愣
了一愣,只见此人袍袖一拂,含笑又说道:「老夫来的真凑巧,虽未见着姑娘的
身手,却已见到姑娘的口舌,当真是眼福不浅得很。」
这老者不但装束怪异,说起话来,竞亦尖细有如女子,洪凌波心中既惊且恨,
她从未见过此人,竞不知此人是哪里来的。
几时来的,不禁转眼一望,望了那三个方自跟来的红裳少女一眼,只见她们
亦是满面茫然之色,忍不住问道:「恕我眼拙,老前辈……」
她话犹未了,这老人已放声笑道:「姑娘心里大约在奇怪,老夫是哪里来的,
哈哈——老夫今晨偷愉摸摸的上山,一直到了这里,为的就是要大家吃上一惊。」
洪凌波冷笑暗忖道:「若非昨夜发生了那些事,你想上山,岂有如此容易。」
看台之上,十人之中,倒有五人认得此人,此刻这些江湖枭雄,都仍端坐未
动,他们当然不知道洪凌波与赤练仙子之间的纠纷,是以方才眼看陀子被杀之事,
此刻似任自安然端坐,像是又等着看热闹一样的。
只见这彩服老人哈哈一笑,又道:「姑娘虽不认得老夫,老夫却认得姑娘的,
老夫已久仰姑娘的美艳,更久仰姑娘的辣手,是以忍不住要到小金山来走上一遭
——」
洪凌波突然瞪目道:「你是花郎陈三的什幺人?」
这彩眼老人笑将起来,眼睛眯成一线,眼角的皱纹更有如蛛网密布,但一口
牙齿,却仍是雪白干净,有如珠玉。
他露出牙齿,眯眼一笑,道:「姑娘果然眼光雪亮,不错——老夫陈二,便
是比那不成材的花郎陈三更不成材的哥哥。」
洪凌波心头一震,沉声道:「难道阁下便是有称玉郎的陈二先生幺?」
彩服老人又自眯眼一笑,连连颔首,杨孤鸿昨夜在车厢之外听得那些红裳少
女所说花郎陈三被洪凌波削去鼻子之事,此时听见这老人自报姓名,心中亦不禁
为之一动,暗自忖道:「此人想必是来为他弟弟复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