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寂的小腿是个老毛病了,右边的小腿最严重。腿伤如果修复不好,很容易影响到后续的训练,正因如此,自从进了高中,陈寂就已经非常谨慎了。
但这次冬日里的痛意好像不同,吹了凉风会疼,稍微跑的多一些,或者跑步用的力气太大了也会疼。
比赛头一天,陈寂没敢再跑步,他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慌,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临上场前,队医照例给参加百米接力的四个人看腿,到陈寂这儿,队医给他粘上几条医用膏药,问他感觉怎么样,陈寂默默将裤腿挽下来,没实话实说,但是也算半假半真:“还行,我昨天没加练,不怎么疼了。”
队医:“有不舒服一定得告诉我一声。”
陈寂无声点头,脱下厚厚的外套,换上钉子鞋,一旁的手机却突地闪了闪,有田君如给他发的短信,有王竞之给他打来的q|q电话。
田君如的短信,犹豫片刻,他点开——
“我知道你今天就正式开始比了,你要跑就跑,我不管你,也管不住你,儿大不由娘,但前提是你得对自己选的路负责,把身体放到第一位,只要你不后悔,那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陈寂,这些话我只说最后一次,也不是我跟你说丧气话,你的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结果是好是坏,是酸甜是苦辣,你都得自己咽下去,没有人会替你消化这些,你既然想做,就别让人瞧不起你,也别让我们跟着一起担心。”
最后一条,却沉重的有些突兀:“你舅舅那会儿,确实是没现在的医疗手段发达,但如果他好好听我们的话,也不至于走到截肢这一步,他脾气倔,跟你简直一样,我不理解你们这股倔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不允许你跟你舅舅一样,如果这样的事真的发生,陈寂,我就是给你转学转班,就算是送你出国,也一定不会让你再碰一下跟体育相关的东西,我这回说到做到。”
陈寂一愣,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他舅舅以前就是体校的短跑运动员,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却在盛年之时退了体校,没多久,那条腿就保不住了。
小时候舅舅走路很正常,跟普通人一模一样,但长大了陈寂才知道,他舅有条腿是假肢。
关于原因,家里没人说,只隐隐知道是因为他年轻那会儿练短跑练的,田君如闭口不提,陈寂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问过一嘴,但田君如一提就黑脸,这事在陈家似乎也已经成了不成文的一条禁忌。
田君如发最后这条,意思很清楚了,他舅没的那条腿,是因为他自己的倔。他陈寂但凡出一点差错,就跟体育无缘了。
体育馆空荡荡,虽开着中央空调,但依旧有寒风见缝插针地钻进来,陈寂被这股冷风吹的回过神,他垂眸,出神地去看自己粘着肌rou贴的右腿。
……
百米接力小组赛,一中是第三组上场的,抽中了第三道,卫琪给陈寂安排跑第四棒,负责冲刺。
比赛正式开始,一中的速度很快,几乎前两棒都在第一领跑的位置上,陈寂扭着头,笔直地注视着二三棒交接,如果不出意外,一中绝对拿下小组第一。
但是,赛场上永远不是一帆风顺的。
二三棒交接时,第三棒手里的接力棒有一下却突地没接住,陈寂蹙了蹙眉,不清楚没交好棒的原因,但好在第三棒往前赶了,可线路和速度还是受到了影响。
陈寂做好起跑姿势,第三棒正在找机会加速反超,快接近二十米接力区时,渐渐地赶到了第二位。
二十米接力区内,陈寂的左手一边朝后张着,一边控制线路和速度往前跑,可预想之中的接力棒却没有到自己手上,右侧的选手突然乱道,眼见就要朝他撞过来,陈寂躲了下,钉子鞋摩擦太大,紧跟着,小腿处剧烈的疼痛感瞬间袭来。
这选手是故意犯规的,没准儿二三棒交接也是他们的问题。
陈寂心里骂了句脏话,冷汗冒了一茬又一茬,咬着牙紧追了上去。
英文场的模联会议一共分四个部分,一天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主要是让大家根据组委会发布的议题写文件,其中穿插某些代表团的发言。
这个规则是今年新加的,随机抽人,难度更大,挑战性也更大,对随机应变的能力考验也很大。
好巧不巧,第一个议题发布完,陆时雨代表的法国被抽中了第三个发言,时间大概安排在将近十一点左右。
陆时雨擅长写文件,虽然有些话写的不太熟练,可总归很顺利。但上台发言,尤其对着三十多个西装革履,一言不发盯着台上的严肃面孔上台发言,陆时雨还是感觉到了紧张。
她花了十五分钟拟稿,个人习惯使然,陆时雨总是会按照自己计划好的东西按部就班地去做,面对打好的草稿,她努力把这些东西的细节都装进自己的脑子里,但效果甚微,有些话死活记不住,一到关键位置就卡壳。
她蹙着眉头起身,想出去透口气缓缓,可刚一转身,却蓦地在旁听席看到了一丝不苟地穿着正装的陈寂,他眸色深深,懒散地坐在那里,跟那一群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