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气氛依旧紧张且胶着,陆时雨和陈寂回到会议室里时,第二个同学已经说了一半儿,本来应该是很顺利的一场发言,但这个同学却卡壳了。
而后满室寂静,针落可闻,她忽地停顿了几分钟,站在台上低着头,似乎是在回忆自己的稿子,几十双眼睛盯着台上的人,陆时雨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替她紧张。
风雨欲来前夕,往往都是云淡风轻的宁静。
近乎窒息的几分钟里,她放弃了,没什么逻辑地说了几句话结尾,随后安静地下了台。经过座位时,陆时雨似乎还听到了低低的几声抽泣。
她给自己捏了把汗,深吸了口气,拿着议题原文上台。
底下黑压压的一片,在中间围成了一个圈,陆时雨快速在会议室里环绕一眼,视线略过旁听席时,在角落里,看到了陈寂。
他似乎往外挪了挪,正好在灯下,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单手支着下巴,没个正型似的坐在椅子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没打领带,衬衫纽扣开了两粒。
陆时雨凭空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再加副眼镜,他就是活脱脱一个斯文败类。
随后,陈寂远远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陆时雨忽地想起进会议室之前,她跟陈寂说的最后那几句话。
拿下小组赛第一,该道声贺,但看陈寂那个嘚瑟劲儿,她到嘴边的恭喜,就变成了:“那为了赢,你也挺不容易的,还得当一回孙子。”
陈寂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撇开视线,低调却又张狂地说:“你懂什么?先穿袜子后穿鞋,先当孙子才能后当爷。”
思及此,陆时雨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刚才没觉得好笑,现在后知后觉的有些想笑,憋得眼角都冒出一点泪意,她绷了绷嘴唇,抑制住笑意。那些紧张的情绪也不再渐渐蔓延,反而戛然而止,就此消散了。
她清了清嗓子,从容地开始演讲,坚定有力又清晰的声音通过台上的话筒,传至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说完最后一句话时,陈寂紧跟着站起身,轻轻地拍了两下手掌,在偌大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几个同学回头看了眼他。
陈寂也不见得有多尴尬,收起手掌,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陆时雨呼吸好像都有些急促了,她猛然间觉得,这里不是会议室,而是一个空旷又寂寥的剧场,她是一个无名演奏者,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时,回应她的本该是空荡荡。
但却有人远远为她鼓掌。
很奇怪,发言时心里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但却在听到陈寂这两声微弱的掌声时,兀自开始跳动,一下又一下,随着渐起的呼吸起起伏伏。
他会是她忠实的听众。
至少,现在,在这里,他会是她唯一的忠实听众。
……
听完陆时雨发言,其实上午的session1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指导老师没做什么点评,只告诉大家下午的session2结束之后,会有一个晚会,七点开始,十点结束,地点就在酒店的餐厅里。
陆时雨遥遥望了望陈寂的方向,却发现他还没走,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
说是舞会,其实就是给大家交朋友的时间,才将近一天的接触,陆时雨没遇到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她性格比较慢热,倒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合。
相对于她,孔怡然就显得极为兴奋了,幸亏有陈寂的激将法,她自我感觉发言还可以,又因为她这个性格,才正式开会半天,就已经跟中文场的人混熟了。
午饭时还有不少人跟孔怡然打招呼,有个明安本地的男同学还请她模联闭幕式以后去明安新开的大型游乐场里玩。
那男同学给她看了不少游乐场的宣传图,连带着陆时雨也看了眼,图上描述的还挺吸引人,由于是刚开业,游乐场营业到十点钟才关门。
陆时雨叹口气,要是今晚的舞会开在这个游乐场里就好了。
舞会晚上七点钟开始,之前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老师还要求大家签到,陆时雨几乎是踩着点儿到的,她签了到,在会场里转了一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时雨总觉得英文场里好像都是学霸,来参加舞会还带着材料来,甚至有人安安静静找了个座位写文件。
果然跟预想之中一样无聊。
她百无聊赖地坐到角落里,边拿了杯果汁喝,边拿手机给孔怡然发消息,那边久久没回,似乎是玩嗨了,陆时雨便慢慢悠悠走到了中文场那边,这边倒还真是比英文场热闹,不过陆时雨也不觉得有多好玩,人太多,她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孔怡然跟人聊得正欢,显然没注意到她,陆时雨没事干,准备回卧室接着看《来自星星的你》,走到电梯门口,她打开孔怡然发给她的游乐场宣传图,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好想去。
正翻到摩天轮这一页,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陆时雨没抬头,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哎,你怎么没去舞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