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下起了薄薄的雪,便利店的玻璃上都结了一层水雾,外面很冷。
陆时雨却感觉脸颊燥热,被陈寂这句话堵得一时无言,盯着玻璃上缓缓下落的水滴,干巴巴地笑了笑,没正面回答:“有点儿冷,快点吃完回去休息吧,免得老师担心。”
陈寂倒是听话,他吃饭速度很快,跟他性格一样,三两下就解决了面前的东西,说话也横冲直撞的,常常让人招架不住。
就比如现在。
陆时雨都快把脸埋到塑料餐盘里去了,其实她一开始胃口并不是很好,那点饿意都在来便利店的路上消失了,有些饿过了劲儿的感觉,但现在她一口接一口地吃着米饭,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太尴尬了,这要她怎么答。
陈寂在旁边也不说话,陆时雨总感觉有口气横在自己心里,更没主动去搭腔。
倏忽间,陈寂起身,什么也没说,快步朝便利店外走,陆时雨这才抬起头,他走的很急,背影透着强烈的匆匆,但出了门,他就不知道往哪里走了,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陆时雨轻轻叹了口气,那股横亘在心里挥散不去的浊气似乎被呼出去了,但好像又没有,她这会儿也没了食欲,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米饭。
怕浪费,最后陆时雨还是慢慢吞吞地把饭吃光,而后收拾了桌子上的垃圾,准备回酒店。
外面的积雪已经挺厚了,天色也不再是暗沉沉黑压压的深蓝色,早已变成了如同圣诞节那天的紫色,她眼底白茫茫一片,放眼看过去,雪地上都没有几个脚印,可便利店右边的脚印却略显凌乱。
再抬眼一看,墙边倚靠着一个人,此时正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还打着电话,但没作声,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四周没光,只有便利店散出的朦朦胧胧的光拢着他身侧,陈寂身子半明半暗,感觉有些低气压。
原来他没走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陆时雨的目光,陈寂扭头看过来,朝电话里最后“嗯”了两声,没什么情绪道:“知道了,先挂了吧。”
语间带着些微不可查的无奈与烦躁。
走得近了,陆时雨盯着他的眉眼才发觉,陈寂少了刚才那股不羁散漫,多出来几分少见的失神。
“怎么?”陈寂张口,“身价只值十四块钱的人就这么稀奇啊?”
他特别大度,脸上也重归轻松,吊儿郎当地开玩笑说:“那没事,你多看两眼,我没准就能涨涨价,真的做梦都想涨价。”
陆时雨:“……”
怎么这个事儿还过不去了呢?
身后的便利店里,收银员姐姐不知道在看什么,电脑里传来某段熟悉的音乐,陆时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好像是身后的梁静茹给的,她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陈寂,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陈寂挑着眉梢看她,却没有生气,也压根不想生气,意料之外的有些想笑,也觉得电话里田君如对他这次来明安先斩后奏的指责也没什么了,大不了回家再挨顿结结实实的骂,来都来了,没个结果,他是不会走的。
雪花簌簌下落,细小冰花落在陆时雨眼睫上,她下意识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刚才,是不是怼了陈寂?
梁静茹不唱《勇气》了,她也没了勇气,怕陈寂语出惊人,率先换了话题问他:“你怎么没走啊?我以为你已经回酒店了呢。”
“你吃饭怎么那么慢?”陈寂却没答,反问她,顺带着往前走。
陆时雨一愣,连忙跟上他,片刻才回:“吃饭不得细嚼慢咽啊。”
陈寂没作声,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哎,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吃米饭的时候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陆时雨一噎,嘴硬道:“那我那会儿确实是饿了嘛。”
现在大概九点多,仍有不少人从酒店里出来,大都是情侣,男的搂着女的,要不就是单独一个男生,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还真的会有点害怕。
思及此,似乎有根线在脑中串起来,陆时雨步伐稍缓,落后几步,望着前面陈寂的背影,心跳忽地有些不可抑制。
陈寂回头,轻蹙着眉,右腿隐隐作痛,似乎是着了凉:“干嘛?在外面占了那么半天,腿都冻僵了,赶紧回去。”
他按了电梯:“你住几楼?”
陆时雨:“八楼。”
陈寂按了个“8”,密闭的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空气似乎都有些不流通了,她解下围巾,默默呼了口气,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陈寂在摆弄手机,陆时雨则在偷偷祈祷电梯走慢一点
可天不遂人愿,陆时雨只觉得眨眼一瞬间,电梯好像就到十楼了,陈寂没再往前走,站在电梯口:“你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陆时雨点点头,抱着自己的围巾转身,犹豫一下,却又正对着陈寂,轻声说:“你,比赛加油啊。我那天下午五点半才结束,没办法到现场给你加油了。”
陈寂还握着手机,打字的手也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