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位置在会议室最左边,离门口最近,旁边就是过道,进来进出也方便,是个绝佳的位置。
放着这么好的位置不坐满场乱跑,那不就成傻子了?
陆时雨心底有些小庆幸,运气还挺好的,位置选的也不错。
但即使没有转头去看,她依旧觉得如芒在背,不用别人说她自己也知道,现在有不少目光都聚集到了陈寂身上。
顺带着,也看到了陈寂旁边的她。
仔细去听,还能听到那几声带着“陈寂”大名的窃窃私语。就连右侧的孔怡然也蓦地蹭了下她的胳膊,很惊讶地冲陈寂撇去一眼。
陆时雨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很难做到完全忽略他的存在,可偏偏当事人好像置身事外,低垂着眉眼整理了一下手表带,样子见怪不怪。
“你看吧。”陈寂整理完手表带,突地出声。
陆时雨心里一跳,偏了偏头,“啊?”
“我真是有正事儿,没骗你,那晚上收拾的就是这个屋儿,讲台桌上那块红布还是我铺上的。”
他说:“你那特权用的不亏。”
陆时雨干笑了两声,想起那个没成功耍出去的帅,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也没说不信你啊。”
陈寂“哦”了下:“我以为你生气了。”
认识这么久,他好像还没见她那么严肃过。
陆时雨懵懵地看着讲台,蹙眉想了想,实在没想出来是什么时候冲陈寂甩过脸子,让他产生了“她生气了”的错觉,她不经意扫了陈寂翘着的二郎腿一眼,扭头去看他,想张口问问。
陈寂却将腿放下,似笑非笑,“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我懂。”
二郎腿放的倒是挺快,但这两条大长腿大喇喇的敞着,甚至有一条都伸到了过道上,怎么,腿长了不起啊。
坐相其实有些轻佻倨傲,脸上也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悔改之意。
陆时雨:“……”
她那是看见有老师来了,才下意识提醒的,如果被老师抓到没穿校服那可就不止扣一分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原本是好意,却被他误以为是生气了,陆时雨有些无语,自己本来不是个容易生气的性格,但被陈寂这么一说,她感觉自己都快成个那么爱生气的“母夜叉”了……
思及此,陆时雨觉得有必要替自己正个名,话到嘴边还没递出去,陈寂后头的同学给他递了个纸条,浅粉色的纸,陆时雨瞄了一眼看到上面写了个“to陈寂”。
嘴角紧抿了一下,她撤回视线,咽回去想说的话,心里像被开凿出一条九曲连环的沟壑,这里弯一下那里弯一下,总之没有个平坦的时候。
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会有人写情书这种东西呢。
陈寂打开纸条看了眼,又原封不动折好塞到兜里,仿佛见了什么平常事。
不过也很正常,陆时雨沉默地扣了扣手指,陈寂这人么,天之骄子,可能早就众星捧月惯了,怎么会对这些事情感到惊讶。
她也没再去看他,可就是克制不住,余光里还可以看到他垂在腿上的手,腕骨上那一块黑色的机械表显得手上的肤色很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时雨总觉得他这手腕上的青筋有些过于明显了。
陈寂突地动了动,陆时雨连忙收回余光。她靠在椅背上,样子很轻松,看上去注意力都在讲台白板上播放的“一中模联Jing彩集锦”上。
孔怡然忽地又拍了她一下,陆时雨整个人被吓了一跳,身子稍微颤了颤,悄然攥紧腿上的校服外套,但只短暂一秒,回过神后,又烫手似的松开。
“怎么了?这么大反应,想什么呢?”
陆时雨心里重重舒了一口气,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没事啊,我看白板看得太投入了,感觉去外省开模联会议还挺有意思的。”
“哦。”
孔怡然没在意,伸手将陆时雨往自己这边拽了一下,想说两句悄悄话,但又怕这样太过明显,尤其她要往下说的悄悄话,还跟陈寂有关。于是她掏出一支笔,飞速在本子上写了一句话:“你这个座位,选得挺好啊。我还说你怎么不穿校服外套……”
字还没写完,陆时雨猛地把本子压下去,身子也往前挡了挡,怕被孔怡然追着问来问去,提笔写:“我没有要给他占!我也不知道他会往这里坐啊!”
孔怡然刚才压根儿没想说这个,话题也还没到陈寂身上。“……”
她接着没写完的那句话往下写:“中间和右边不知道是谁开了空调,也没这么冷吧,他们热得都把校服外套脱了,靠门还挺凉快的。”
陆时雨放眼往会议室看了圈,中央空调正不合时宜地运作,呼呼送着燥人的风。
她觉得耳根一热,似乎也被这股子风带的面红耳赤。
再一偏头,孔怡然正用一种“你不说我还不知道你一说我就知道这位置是你特意替他占的了”的表情看她。
“好了同学们,”讲台上,指导老师关了白板的视频,“咱们开始开会,很高兴大家进入模联社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