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榆阳市有一次全市联考,一中不出意外地拿下了这次联考的第一名,全市前一百名占了一半儿多,但语文成绩相对来说还是较差的,没有单科第一,平均分也只排第三。
为此,学校特意给一些语文老师安排了外派培训。
这天,陆时雨放学回家,刚一进门就看见摆满了一沙发的答题卡,陆兆青正在旁边蹙着眉头,一份一份地看。
她才教了二级部三个班的语文课,也不至于有这么多的答题卡啊。
陆时雨没敢多问,怕引火烧身,主要是这回,她作文写得有些跑题了。
但陆兆青可不会给她逃脱的机会,从那一摞答题卡最下面拿出来几张没用过的,叫住她:“每天练一篇,马上就有全国性质的作文比赛了,老跑题可怎么行。”
陆时雨:“……”
陆兆青应该是帮着其他班的语文老师代课了,但不知道是哪几个班,这几天几乎都有晚自习,陆时雨便在食堂随便买了碗粥,带到教室一边喝一边把今天的作文写了。
晚自习上课前二十分钟,陆时雨刚好写完。
她拿着答题纸下楼去找陆兆青,又忐忑不安地把答题纸交到她手上,陆兆青接过来看了一会儿,没什么表情地说:“还算可以,就是例子用得不太好,有点不贴合你这论点。”
陆时雨站在一边,背着手默默听着,有点后悔来这么早,要是剩十分钟的时候再送过来就好了。待会儿还得上英语课,英语老师最喜欢按学号抽查单词,她学号恰好排第一,还有几个没背完呢,不会擦着点儿进教室吧,天哪,来个人救救她吧……
正当她刚默默许愿走神儿的时候,陆兆青却突地将手中的答题纸放下,头往右一歪,越过陆时雨的身子向后说:“你是来找我的?”
陆时雨心道,终于可以歇会儿了。
双手悄悄背在身后抻了下,又小幅度抖了抖站得有些僵硬的腿。
下一刻,身后的人开口,嗓音略低,没挂着熟悉的不着调,反而一板一眼地说:“我是三十六班班长,您今天让我晚自习之前收一下我们班这次联考改过以后的答题卡。”
陆时雨原本放松了一下的身子又有些紧绷,抻到一半儿的手也不抻了,老老实实垂了下去。
“哦,那你拿来吧,”陆兆青整理了一下桌上杂乱的各班作业,“这教的班太多,都搞混了。”
“你叫,陈寂是吧?”
身旁有人站过来,与陆时雨隔着一拳距离,她却感受到了强烈的暖意,似乎十月底那点儿不可多得的日光都被他带在了身上。
陆时雨微微偏头,仅一秒就摆正,只见陈寂说:“对,我是陈寂。”
活儿来了,陆兆青也没空再给陆时雨开小灶了,冲她说了句:“先回去准备上课吧。”
陆时雨应声,出了办公室,没再看陈寂一眼。
晚三下课。
陆兆青把没看完的作业和卷子带回家了,她还有一小部分没来得及看,一到家就放下包,进了卧室。
厨房咯噔咯噔烧着水,听声音是要烧开了,陆时雨连忙关了电热水壶,晾出来一杯热水,又给陆兆青泡了感冒药。她一忙起来就爱忘事,感冒还没好利索,自己老是忘记吃药。
“姑姑,把药喝了吧。”陆时雨把杯子递给她。
“呀,我都忘了。”陆兆青连忙一口气喝下,把杯子递远了些:“你别靠我太近,不然把你给传染了。”
陆时雨失笑,把电热水壶放她桌边,“行,您记着喝水。”
刚要转身出去,陆兆青嘟囔着:“哎,我还有一摞呢怎么没在这儿放着,没带回来?”
陆时雨往外探头看了眼:“在茶几上呢,我去拿过来吧。”
茶几上还有一摞卷子还有一小部分答题卡,陆时雨拿着一端进屋给了陆兆青,再一出来,却看见地上安安静静躺着一个条形码,似乎是刚才拿的时候散出来的。小小的条形码白色光面与地板颜色格格不入。
陆时雨凑近,捡起这张条形码。
犹豫片刻,在还给陆兆青和自己收着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屋子里安静得很,偶尔可以听到隔壁屋子里翻书页的声音,陆时雨悄悄关上房间的门,从桌下抽屉里拿出那个手账本。
当时她一眼就看中了封面上这两个穿着蓝色运动服跑步的人,很想买下来,却怕被发现这份秘密的小心思,只是她没想到,陈寂支开她,是为了给她买这个手账本当谢礼。
她还没有往上写过字,总觉得无论用来写什么都有些不太合适,就连名字都没有加。
陆时雨盯着封面看了会儿,忽然提笔,翻开,写在扉页右下角——
“谢礼”
2014年10月31日
那个属于陈寂的条形码,就粘在“谢礼”下。
周一晚上本来轮到二十七班的卫生委员检查三级部各班卫生,但她今天请了病假,所以检查卫生的任务也一并到了陆时雨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