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并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将视线移到了天花板上。
我竟对他如此一无所知。
他墨色的眼中,蕴藏了令人心碎的孤寂。
我没有说话,只是等待。闷油瓶看了我一眼,轻叹一口气。
我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他竟是如此…
但是有些事情我又非问不可:「你…你知道,我三叔他可能准备杀你吗?」
我略带苦涩的解释道:「…你自己也说,浮生若梦,不是吗?就像一场
「…吴邪,当我说,使用七星疑棺阵会折阳寿的时候,那并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件事实。」
闷油瓶没理我,淡漠的神情似乎在告诉我,他今天讲话的额度已经用完了,别想再叫他多说一个字。
关于七星疑棺阵,我也是这么推测的。毕竟当时胖葵捏死蟞王,尸蟞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样的仓促,根本没时间慢慢的破什么阵。
我这才注意到,自从落水,我便一直穿着湿答答的衣服跑来跑去,手脚都冰冷了。
「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在他继续说下去之前,我打断了他的话头。
「不扔,走不了。」闷油瓶淡淡的说道。
闷油瓶的脸上彷彿闪过一丝不知所措的神色,但我想那只是我的错觉。
「不值得?你觉得他所付出的一切不值得?」我微微挑眉,反问道:「…但是这世界又有什么值得?」
「你怎么知道?」我嗅到一丝不安,紧张了起来。
我最怕他这样子,又恢復成原本那副闷德行,问半天也搥不出个屁来,可是都已经这个节骨眼了,我也不能放手不管,正在纠结该怎么追问他,那闷瓶子居然自己开口了。
「胖葵她…」
「…不值得。」我听见闷油瓶很轻很轻的说道。
闷油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近似沉重的叹息。
所以是怎样?我鼓起我剩下不多的勇气,抬头来看他,希望他给点解释。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胖葵。我原本想笑笑,对他说别在意,但是我唇角却抽搐着,笑不出来,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
「…你那朋友的事情,我很抱歉。」
「浮生若梦…」闷油瓶的眼神有些飘忽,彷彿有薄雾笼罩上他的心思。
「你不需要原谅我。」闷油瓶淡淡的说道,没有一丝感情。
「不要紧,设阵者…应该很快就会自己上瓜子山作个了结。」闷油瓶轻声说道。
「…一场醒来却不确定自己是否拥有过的梦。你懂吗?」
我绷着脸,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到了最后关头,却又打消了主意,猛然改变话题:「你…你当时有成功的毁掉七星疑棺阵吗?」
我不禁一怔,傻了。我万万没想到闷油瓶能如此淡然的说出这么一句话,他不是为了抢阵眼跟我们飞车追逐了许久吗?居然这么洒脱的就把阵眼扔开…
我不可抑制的感到悲伤和困惑,是什么缘故,让城西南废商业区的傢伙如此不顾一切的来到瓜子山,阻挠三叔,甚至连对我父亲也毫不客气?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他到底是谁?
闷油瓶不可至否的耸耸肩,不知道什么意思。
闷油瓶很快的看了我一眼,没有接腔。
我发现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真的,完全不知道,一点想法也没有。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理解他所描述的状态。
「谢谢…你自己不换吗?」我自然而然的问道,毕竟闷油瓶跟我一样浑身湿透。
我感到一阵战慄,也就是说,设阵者,那位盘据在城西南废商业区的傢伙,没有剩下多少时间了。
我愣了一下,才意会过来。
「为了甩开追来的尸蟞,我扔了,好转移牠们的注意力。」
「至于你三叔…」闷油瓶停顿了一下:「…谢谢你告诉我。」
「总之,你现在出尸洞太危险,所以,先委屈你在这里待一阵子,只要外头的状况不大糟,我会立刻带你出去。我能够对付机关,但是却不能完全控制这尸洞里的妖物,他们怕我的血,可是我的血却不见得压的住他们对生人的渴望…」
我无法不在意。
我看着他,没有答话。
「那阵眼呢?」我问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闷油瓶静静的说道,语调依旧是我熟悉的淡然。
低着头,不敢再看他。很好,闷油瓶现在想把我直接宰了我都不会惊讶,毕竟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喜欢别人偷看我的病歷,但是他说那什么昨天跟今天不是同一个人,让我只能朝他病歷上标记的那个疑似多重人格去想。
抿了抿嘴唇,我原本还想对他说些什么,但是他却先有了动作,他朝一旁的柜子走了两步,拉开抽屉,翻出几件乾净的衣服,朝我面前一递:「换上。」
闷油瓶缓缓的摇摇头,似乎正仔细的观察着我,不过我没在意。
我仍旧沉默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