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宴席后,燕帝自然不想在此打扰百官兴致,也就随着回后宫,萧弘转了一圈发现宁涧人不见了,问了一下孙公公,说是身体不适,先回东宫了。
宁涧没在,方钦去寻找心中挚爱,这宴会也显得有些无聊,萧弘干脆也离席回宫了,现在不过戌时,宫灯通明,离开仁镇殿还能听到声奏之声。
萧弘原本想去给母后请个安,想到母后那里有父皇陪伴,自己还是不去了,孙公公跟在萧弘身后也不发一语,带着几个侍卫打着灯笼一路绕过御花园回到东宫。
“殿下是先沐浴还是想再用点膳,宴会上怕是没吃饱……”刚到东宫,孙公公就询问了一声,今日是年宴,萧弘保持着礼仪也不好多吃,想必现在也是饿了。
“我先去看老师,他说身体不好,应该是被吵到了,你准备点膳食,稍后送到老师那里就行了。”萧弘吩咐了一声就往宁涧内院跑。
内院中灯火通明,他步入院中,没看到宁涧身影,转身又往屋内找,找了半天才发现他所要寻找的宁涧,此刻正侧着身子趴在小亭石凳上睡着了,面前还摆着那把长年陪伴的古琴,想必是方才在此弹奏。
“老师,老师,不是说身子不适,还敢在这里睡着……”萧弘怕他得了风寒,摇着头从屋内拿来披风,盖在宁涧身上,又围着宁涧叫了半天,也不见人醒来,无奈坐了下来。
宴会是在仁镇殿所办,离东宫较远,歌乐声并未吵闹到这里,这内院之中只余夏日中的蝉叫鸟鸣的声音,倒也宁静,月光洒在青石铺就的小院内,萧弘抬头看去,漫天星辰美不胜收。
再转头,宁涧的睡颜安详宁静,萧弘不由打量了起来,宁涧肤色原本就很白,在月光照射下显得更加洁白如雪,应是喝了酒的缘故,两颊间浮着酒后的红晕,倒也十分好看,长长的眼睫毛黑而浓密,看得萧弘忍不住想要去逗弄一下睫毛。
没有丝毫预兆,宁涧伸出一只手牵住了萧弘的手腕,修长的手指穿过了他的手指,自然的相扣在一起,一番动作下来,萧弘原本平静的心中跃起了天大的波澜。
“老师!?”萧弘看着宁涧的睡颜,再次叫了几声,确定没有反应后,他捂住自己涨红的脸,老师在干什么,不知道十指相扣是爱人之间才能做的事吗?萧弘就是看到父皇母后经常牵手,心中才会有如此震惊。
等老师醒了,他必定要告诉宁涧,然后他也趴在石凳上想要睡会,却听到宁涧轻声的微语。“若雨……”
“老师…你说什么…”萧弘没听太清楚,附耳到宁涧唇边,宁涧温热的气息铺洒在他耳畔,惹起萧弘身体一阵颤栗,顿时身体起了莫名的反应,他连忙离开了宁涧的唇边,此时萧弘脸上已经浮上一层层绯红,还好现在是半夜,加上面色黝黑也看不出来,但萧弘依旧被这不适的反应弄的浑身不自在,竟然他想要扔开宁涧的手指,可手指间传来的温热之意让他舍不得。
宁涧突然哼了一声。“老师?”萧弘叫了一声。
睡得迷迷糊糊的宁涧被萧弘这声呼喊惊了梦,皱起眉头缓缓的睁开眼睛,才瞧见了萧弘。“殿下?你回来了。”
“恩。”天色微暗,宁涧眼神迷糊看不太清萧弘脸上表情,刚想起身,发现两人手十指相扣,脸上不由浮上红晕,连忙摆开手,见萧弘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面色顿时有些尴尬:“微臣睡姿不雅,请殿下勿怪。”
“没事……”萧弘被宁涧摆开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泛起微微失落,只好将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正好看到古琴。“老师,你这把琴,多少年了,竟还未换。”
“恩,很多年了……”宁涧凝视着桌上古琴,他方才在宴会中想起若雨,就回来拿出了古琴想要弹奏,才发现上面的琴弦被他前段时间弄断了,一直没有时间拿去修缮,最后又因醉酒趴着睡着了。
“我能摸摸吗?”萧弘伸手想要抚摸古琴,突然被宁涧一掌甩开,发出清脆的啪声,萧弘面色沉了下来。
萧弘从未想过宁涧会出手打他,而宁涧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出手打到萧弘,两人就这么对望无言。
“抱歉,殿下,疼吗?”宁涧反应过来连忙道歉,但护住古琴的姿势不变。
“没事,这把琴让老师如此珍惜,想必十分贵重。”萧弘看他如此防备,还能说什么呢,只好收回自己的手,掩饰住心中莫名的难过,不就是一把破琴,明日他就让父皇给他找个新的又好的琴,宁涧这个破琴他才不稀罕。
“亡妻所送,十分珍贵。”宁涧眉间染上一些悲戚,他轻柔的抚摸着手中的古琴。
“亡妻?”萧弘诧异的开口。
“恩,亡妻……”宁涧低下头,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破旧古琴的声音沙哑破旧,如同他心中的悲哀。
“抱歉老师,是学生冒昧,旧人已逝,还请老师节哀顺变。”萧弘这才明白为什么宁涧如此珍重这古琴,心上人送的礼物就如同父皇送给母后的每一样东西,母后都视作珍宝,每每拿出来时怀念的表情都是幸福美满,而这把古琴是宁涧亡妻所赠,比起其他又更加珍贵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