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巽醒来,却不见洛坎身影。
沈巽掀开衾被,正欲去寻他,却见自己赤裸的身上遍布着青青紫紫的吻痕,这一下将他拉回了昨日那场浓情似蜜的云雨之中,不由好一阵耳根发红。
有人推门而入,脚步声却不是洛坎的,沈巽一怔,还未来得及披上衣物,便见泗沄已杵在门口。
“你——”沈巽失语,也不明白往日最守规矩的泗沄今日怎么也不敲门,然后迅速找了叠放在床头的亵衣披上。
泗沄看着他满身痕迹,目光幽深而晦暗。沈巽系好衣物,转头还见她呆愣地站在那儿,遂皱眉:“从昨晚开始,你就很不对劲。对了,洛坎呢?”
泗沄听到“洛坎”二字,面部肌rou明显紧绷起来。沈巽将她面上情态尽收眼底,满腹疑问。
泗沄张了张嘴,复又立即闭上,沈巽再看不下去,便走至她面前,注视着她:“泗沄姐姐,如果不说的话,我还是那句话,请回吧。”
这次的激将法终于奏效,在沈巽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泗沄抓住了他手腕:
“把你枕头给我。”
枕头?
沈巽似乎摸着点头绪,眉心蹙得更紧。泗沄二话不说,抽了腰间的小刀走到他和洛坎床边,然后将枕头割开了一条口,棉花和里头细如石灰的粉末齐刷刷地涌出来。
沈巽被溅起的粉尘呛得咳嗽几声,转头见泗沄已捂住了口鼻:“别吸进去。”
“这是什么?”虽不知这物具体名姓用途,沈巽却也大致猜出了一二,一股寒凉自他脚底和手心升起,让他浑身冰凉,见对方沉默,他又拔高嗓子,再问了遍:“这是什么——”
泗沄垂下头:“五色石,能够强制唤醒人记忆的东西,他知道你是栖,想要唤醒你关于栖的记忆。”
沈巽蘸了一点粉末在指腹,手颤抖不已。他拿到鼻尖轻嗅,果真闻到了每日夜里自己枕边那股清香,起初他还以为是洛坎在自己的枕芯里布了香料,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却是那么可笑。
泗沄看他神色异常,本不想继续,但是思忖片刻,还是决定一口气说完:“主人想要集齐八大宝器祭天,因此需要当年那场失败祭祀的亲历者来说明其中详情,也就是说,坎君需要栖。”
需要栖……
沈巽张开唇,哑着嗓子笑了笑。
原来洛坎的每一个笑,每一句甜言蜜语从始至终都是Jing心策划。什么真心?什么山盟海誓?一切都不过一场泡影。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般,他们之间只有算计。
“沈巽,你还好吧?”泗沄站起来,看到脸色苍白如纸的沈巽,蓦地紧张起来。
沈巽目光空洞:“很好……我很好。”
他想起了他们重逢后,洛坎和他打的那个赌,赌的正是自己的真心。原来冥冥中早有天注定,原来对方如此明目张胆地告知了自己,他的意图。可是自己却又步步深陷他的陷阱,即使刀刃已架上自己的脖颈,都未曾识破,这是他的骗局。
“洛坎呢?”沈巽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可是就算是再眼瞎的人也能看出他表情中的暴怒。泗沄起先不敢同他道出实情,有一方面就是怕他如此。沈巽已经被洛坎骗了太多次,她也不敢保证,当这一次的真相揭晓时,沈巽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沈巽赤红着眼,呼吸愈发紊乱:“洛坎去了哪儿?告诉我。”
泗沄抓住他手臂,阻止了他出门的动作:“他现在在周边视察,你找不到他。”
“找不到……”沈巽的唇色有些苍白:“那又如何?我掘地三尺也要寻到他,问问他为什么?”
他挣开泗沄的手往外走了几步,忽然栽到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着。血从他喉咙中喷出,溅shi了素白的衣衫还有垂在胸口的发。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眼底为迷茫和绝望填满。
“沈巽——”
泗沄从背后抱住他,声音带了哭腔。
沈巽的嗓子沙得发疼,每说一个字都好似遭刀割过一遍:“泗沄姐姐……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泗沄把他脸转过来。沈巽满脸血污,往日清亮的眼也变得浑浊。沈巽等了许久才将瞳孔聚焦,凝视着她:“姐姐……为什么他们都要这么对我?而我为什呢又要辜负那些信任,爱惜我的人。我对不起江巽澜,也对不起薛震。可是我恨乾媂,恨岑艮,也恨……他。”
泗沄抱紧他,痛惜道:“别说了……别说了。”
沈巽固执地张着唇,一字一句地说:“我多想杀了他,可是我不能这样……他是洛涯唯一的希望。但是却成不了我的希望。姐姐……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了这儿,能将我带去雷谷,我任务失败,无颜面对师父,而我有愧于薛震,至少……让我看看他。”
他话音刚落,便发生了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泗沄仰起头,吻住了他。
那一瞬,沈巽错愕到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抵抗她从口中渡来的丹药。
这是泗沄最后的计谋——她知道沈巽心灰意冷,要么是与洛坎玉石俱焚,要么可能自寻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