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巽,有……事”
自令一头传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像被什么东西强行打断,杂音很重,貌似是在下着大雨。
“终于联系上你了。”沈巽问:“听闻风之域遭了很重的灾情,现在怎么样?”
“不……样。”江巽澜严肃道:“我正在灾区……下大雨。”
沈巽眉心拧在一起:“师父,现在有个很糟糕的消息,乾媂似乎将我当作了某人的替身,想要将我囚禁起来,我现在勉强逃脱,但是没能找到天晶石的踪迹。”
那端沉默了良久,骤然道:“替身,谁的?”
沈巽其实不太想回忆与之有关的记忆,但还是说:“栖。”
哪知此言一出,江巽澜蓦地怒道:
“不要……下去了!回来!”
他的声音被外力阻成几段,可单单从这几个字眼,沈巽也能感受到他的震怒和惊惶。
莫非江巽澜也认识那个人?
沈巽咬了咬嘴皮,尽量克制住内心的情绪:“师父,我现在得去找薛震,我要先救一个人,事成之后,我再回来。”
“不行!”江巽澜断然拒绝。
“为何?”沈巽觉得奇怪,江巽澜不该是这样武断专横的人。
对面粗重的呼吸从蓝宝石中传出,同样也在压制暴怒的欲望:“我果然……不该派你出去。”
“那你先告诉我原因。”
“不行!”
沈巽气笑了:“你还真是不可理喻。”
“你先……为什么要救那人?”
“因为她待我好。”沈巽说:“就是如此。”
对面发出几声冷笑,旋即道:“仅此而已?”
“什么叫仅此而已?”沈巽勃然大怒:“江巽澜,你不该是如此草芥人命!”
江巽澜又是一阵沉默,随即长叹一声:“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沈巽莫名:“我不向来如此?”
这次江巽澜不再回话,沈巽等了半晌,不见动静,正要收回灵力,突然,身后草丛动了动。
沈巽立即转头,却见一群银甲男人正伏在竹林里,未曾执矛,但戴了捉人用的网。他心道不妙,下一瞬,一张网孔密织的渔网从天上骤然降下,他足尖一点,往侧面飞去。
“沈……怎么了?”
原来江巽澜还同他连着讯息,想必只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急忙问道。
“遇——”
一只利箭贴着他的鬓角射过,削掉了几缕发,蓝宝石自他耳上脱落,沈巽瞳孔骤缩,滚身入了草地。
那枚宝石摔到了草地另一端,光芒挣扎般地闪了闪,直至熄灭。
沈巽从地上爬了起来,衣袍上卷了草籽,又最后看了一眼在草地里的蓝宝石和赶上来的乾媂亲军,咬牙跳进了一旁水流湍急的大河里。
惊蛰方过,人们身上的厚袍还没有脱下,河里的水依旧冰冷刺骨。大浪将他的身体同样裹着,在石壁上来回撞击着。
沈巽想拔出刀,卡在石头中稳住身体,然而口鼻中猛呛了几口水,一股又疼又涩的感觉在脑中回荡开,顾不得拔刀,后脑勺又撞上了一块硬石,顿时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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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依稀有人声喧哗,眼皮有些沉,只能眯开一个小缝,光从睫毛间透了进来。沈巽撑着头坐起,头疼得厉害。他只着中衣,身下是金丝锦被,黑发散落,映衬得他面容更加苍白。
“哟,醒了?”
少年人戏谑的嗓音自身侧响起,沈巽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圆顶帐篷内,而身边坐着的那个紫衣人飞眉入鬓,凤眸狭长,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自己。
“薛震……”
沈巽唤了声他的名讳,换得对方拉下了脸:“大胆!叫我震君。”
“我怎么在这儿?”沈巽回避了他的要求,似陡然忆起什么,往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他:“你——泗沄姐姐呢?”
“泗沄?”薛震听到这个名字,冷哼一声:“跑了。”
“跑……”
沈巽一怔:“怎么可能?”
薛震挑起他的下巴,来回打量:“起先我还以为,你是来救得她呢。但我探你内力,发觉你内力紊乱,不似习过武,看来不大可能是你。也对,乾媂的娈宠怎可能有那种本事,能在我亲兵看守之下,救出那个家伙。”
“不可能!”
沈巽脑中不合时宜地翻出了昔日自己同泗沄相处的画面,那一段段画面历历在目——泗沄为他点绛唇,温柔地给他梳妆,为他阻挡旁人的欺辱,如此深刻,现在若如他口中所言,岂不皆是一场虚假谎言?
“泗沄姐姐没有习过武,又手无寸铁,说不定是外人要劫走她,并非她所策划!”
“我都不信,你信?”薛震跷起二郎腿,歪头看着他。
沈巽眉毛一抖。确实,这段理由,就连自己,他也难以说服自己。
一只手钳制住他的下巴,强行使他扭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