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窗,风送来一缕幽淡花香。
树上茉莉只开了一半,花苞才如米粒大小,和苔花一样小小得不起眼,但香气已经散发出来,闻者沁人心脾。
顾亦徐自小对鲜花没有抗拒力。
她不由想:摘一点回来也没关系的吧?
反正不摘,持续几个小时的暴雨也会摧残花骨朵,把它们摘回家,a手巧,会用茉莉花苞编成手环,放在她的床头,睡觉时闻着一个星期都是香的。
顾亦徐很快拿定主意。
她打伞,出了校门,茉莉树栽种在学校外侧栅栏的绿化带上。
还没走到树下,却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亦徐还没反应过来。
来人用力一推伞面,顾亦徐下盘不稳,踉跄摔倒,膝盖重重磕到地上,剧痛不已。
接着眼前一黑,口鼻被毛巾死死捂住!
撕扯间,吸入刺鼻的乙-醚气体,奋力挣扎没多久,至多不过几秒钟,亦徐脱力倒下。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印象——
她看清了男人的脸。
……
不止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剑与花4
正值初夏。
自三月起,太阳直射点向北回归线靠拢,白天时间被延长,夜晚在缩短,天气晴朗时,晚上七点的天空仍是亮堂的。
唯独雨天是个例外。
季风地区夏季暴风雨频发,铅色乌层铺天盖地压境,险恶至极,大雨持续数个小时,厚重雨幕遮天蔽日,上百万吨水一次性倾注到这个城市,冲刷尽所有车辙、行人痕迹。
在气象台大风、暴雨预警信号发布后,天色从日暮时分的Yin沉,一点点擦黑。
汽车驶在半路上,瓢泼大雨打在挡风玻璃,刮水器运转,但雨势太大阻隔视野,立交桥上堵车严重,前车红黄尾灯闪烁不休,急躁的司机疯狂摁鸣笛。
在一片灯光缭乱中,徐苓君接到家里的电话。
“夫人。”
柯荫语气十分慌乱,“老吴说他在校门口等了半小时——”
上坡路段,旁边一辆库里南横插进来,司机措手不及,猛踩了个急刹,气得死摁两下鸣笛。
徐苓君眼前一黑。
没留神,一个惯性前倾,手机跌到地上。
她弯身摸索着拿起来,听到对面断断续续的声音,“亦徐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她到现在都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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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顾董助理一脸急切,径直推门而入,向办公桌后的顾庆民展示。
座机上最新通话记录,显示为一个未知号码。
短短一分钟,听到对方的要求,顾庆民陡然气质一变,眼神凌厉起来,内心惊怒万分。
接听到的内容是一段电子音,女声机械而冰冷,要求他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前,交出五亿赎金,并警告一旦发现有报警行为,他们会直接撕票。
五个亿。
这是个天文数字。
它不是某项资产价值,而是现金!
以顾氏的企业规模,也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半天之内筹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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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漆黑如墨,能见度低到极点。
夜雨未歇,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雨珠砸地时如碎玉般迸裂开,溅shi裤脚鞋子,家长护着放学后的孩子行色匆匆,躲进檐下,钥匙拧开老旧单元楼的铁门,门一开,人进去。
这里和与市中心五光十色、霓虹酒绿的朝气热闹景象不同,在城市森林最边缘的地带,是鱼龙混杂的城中村,老旧居民楼里灯光惨白,墙壁常年浸泡在凝重chao闷的水汽中,上面斑驳开裂,生出点点霉绿。
本地人管这里叫着“关外”。
他们住在“关内”。
这是同一片土地上的两个不同世界。
破旧小区再往外延,便到了荒无人烟的郊区。
西北边郊区是一块废弃的工业区。在一线改造的过程中,高污染、高耗能、高排放的工厂迁移到周边三四线城市,如今人走楼空,成群低矮的工厂平房似乎被工建局遗忘,曾经这里是劳动密集型企业的生产制造地,七八十年代最繁荣的中心,流水线养活无数工人家庭,老小区是主管级别才享有的福利房待遇。
四十多年后,它却成了不被这个繁华城市所承认的一角,所有人刻意遗忘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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诧异过度到了极点,脑袋嗡嗡一阵耳鸣,听不进任何声音。
在得知女儿被绑架后,徐苓君用了好几分钟按捺住慌乱,做出了最理智的举动,一边派人筹款——她不可能按时将全款汇入那个境外账户,一旦绑匪拿到钱跑路,顾亦徐才是真的性命难保,他们一分钱拿不到,反而能保证女儿的安全,另一边当机立断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