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龙体有碍;万一,她被当成刺客;万一,牵连了父母……
幸好皇帝主要是伤了面子扫了兴,没有往刺客上联想,也没有苛责怪罪,只罚她闭门思过。
这便是原主恐惧、愧疚又感激的原因。
搬到景阳宫,她就想当个透明人,悄么声息地过活,悄么声息地老死。
但原主成了主子,王家人就慌了。他们不敢让她安稳地活着,生怕她哪天扶摇直上,便买通了杏儿。
王家想要原主的命,杏儿想往上爬,前者花钱后者出力,一拍即合。
而原主根本没有想到,时隔三年,王家会再次对她出手,不知不觉就入了死局。
她还在担心皇帝哪天心情不好了,想起她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个秋后算账怎么办?
甚至担心有人发现她天生神力,推测出她触怒龙颜的真正原因。
因而她不敢张扬不敢闹腾,对杏儿只一味地退让安抚,最终……
离钺“啧”了一声。
原主的事,要说皇帝有责任吧,他好像还挺委屈,想来后宫放松却被掀翻在地。
要说他没责任吧,他若是一开始就没动心思,原主估计还是那个有自保能力的小宫女。
最终原主对皇帝没有怨恨,离钺也不好怪他什么。
以后的事且走且看,眼下先搬家。
行李全部搬上板车,常德吭哧吭哧推着板车往出走。
离钺抱着钱匣坐在车尾处,突然来了句:“咱是不是有点像逃难的?”
常德脚下打滑差点把车推墙上去。
平嬷嬷嘴角抽搐:“小主,离了景阳宫,到处都是耳朵,请慎言。”
“好吧。”从车上跳下,离钺又说,“坐得腚疼,我走着去。”
平嬷嬷痛苦地捂住了脸:“皇后娘娘要是发现,奴婢把您教成了这样,得大动肝火了。”
她不是来教规矩的,但小主好起来了,她肯定要顺带教教。所以小主若是规矩不好,得怪她管教不当。
离钺哈哈大笑:“逗你玩的嬷嬷,离了景阳宫,我肯定就不这样了。”
平嬷嬷唯盼她能说到做到,最好能做个甜甜美美的小家碧玉。
四人推着行李来到翊坤宫外,没能顺利进门。
年贵妃身边的张嬷嬷,堵在门口拿腔拿调的:
“小主有所不知,娘娘贵体不适,好不容易才睡着了。您这么大箱小箱搬进搬出,闹出动静扰了娘娘午睡,咱都担当不起啊。
“再者,这翊坤宫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没有娘娘点头,奴婢着实不敢擅自放行。所幸今儿天气不错,小主等上一时片刻,待娘娘醒了再搬,也是两全。您看呢?”
平嬷嬷看向离钺,却见她左手抱着钱匣,右手不知何时抓了一串念珠,唇角似勾非勾,眼睑将闭未闭,四平八稳地站在那儿珠子,活脱脱一幅观音遗世独立像。
不错呀,说到做到,离了景阳宫就换了一副模样,孺子可教也。
她这般乖巧,自己奉皇后娘娘懿旨在旁照顾,总不能让她被翊坤宫的人欺负了去。
更何况,这老虔婆真正的目的,是踩永寿宫。
往回跟着皇后娘娘,与她计较倒显得皇后娘娘容不下贵妃了;这回自己跟着黎贵人,便是做了什么,那也是皇后娘娘仁善,爱护贵人。
平嬷嬷眼神一厉,重重一耳光将张嬷嬷抽翻在地:“放肆!万岁爷令黎贵人迁居翊坤宫,你这狗奴才在此阻拦,是想抗旨?”
“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只是心疼贵妃娘娘浅眠……”张嬷嬷顾不得嘴角渗血,急忙申辩。
她不过是看不惯永寿宫的人,哪敢有抗旨的心思?
平嬷嬷是打定了主意要给她一顿狠的,一脚踹在她心口,横眉竖目地怒斥:
“你少打着贵妃娘娘的旗号作妖,贵妃娘娘向来以万岁爷为尊,万岁爷说要黎贵人搬过来,贵妃娘娘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阻拦?你抗旨不尊,又攀扯贵妃娘娘,难道想陷贵妃娘娘于不忠不义?”
“我绝无此意!”张嬷嬷目眦欲裂,不明白往常碍于身份不屑反击的人,为何会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我从未说不许搬进来,也从未说这是贵妃娘娘的意思……”
“那就滚开。”平嬷嬷又补一脚,将她踹到了一边,侧立躬身道,“小主请。”
离钺正盘算着,当场捏爆张嬷嬷的头,是不是又能闭门思过,没想到平嬷嬷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人解决了。
不错不错。
欣赏地拍了拍平嬷嬷的肩膀,把珠串放到她手里,离钺心平气和地说:“数数,有助于控制情绪。”
平嬷嬷:“……”
阿弥陀佛,把珠串甩小主脸上是大罪。
才绕过影壁,便见一位纤纤弱弱的美人,搭着宫女的手走出了正殿。
她身量极瘦,皮肤极白,穿着豆汁黄绣腊梅的宽袖旗装,单站在那里就有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