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玉簪告别马十丕,来寻马啬,如何进展顺利,却说古月在房中,怎地心悸怔忡,不知所以。
正不知所措,身上乏力,四肢发软,仿佛力量逐渐抽离。那面马公西还在自慰,他扶着床慢慢的坐下来,从他小腹中,飞出一颗散发着红光的赤珠,悬浮在他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
他惊愕地想。可对方却传来了波动:吾不是……东西……
“那你是什么?”
赤珠漂浮于半空,传来了模糊的意念。从中,他明白了三件事:其一,这赤珠名为“虹灵珠”,原本是朱雀国的圣物,后认他为主;其二,他模样的变化,正是源自于这虹灵珠,而他头重脚轻,有气无力,类似于“虚脱”的状态,是因“能量不足”。若不能及时补充,他就会强制恢复原貌;其三,他在衙门挨的一百大板,打在他身,虽皮开rou绽,其实不痛,也是虹灵珠暗中庇护之故。
“什么,你让我和这些人渣……?!”古月愕然惊呼,“不行,我不干!”
氤氲霞光扩散,空中浮现出一行赤芒大字来:
——夺气运,噬Yin阳,勾情欲,庇痛感,通时光。
他向前伸手,一把握住了赤珠,弄清楚了原委。它可以掠夺气运,因受天道限制,虹灵并不能肆意作恶,它便寄宿于人,颠倒气运,即人之一生命有定数,它拆东墙补西墙,看似宿主乃气运之子,其实只是昙花一现,后半生的气运已然耗空,它则趁机窃取。同时,与宿主有rou体关系和情感联结的旁人,也可夺取。随后,在宿主没有利用价值后,它便即离开,赶奔下一任宿主,而被抛弃的宿主则会短命或暴毙,死于各种意外。
虹灵珠上下晃动,传出无奈的情绪:所以,你必须和那些人,这样吾便可掠夺他们的气运,岂不利于你复仇么?
古月感到可笑:“虹灵,你是个邪物对么?你根本不是‘圣物’!”
——不,吾乃朱雀圣物,受黎民百姓信仰,受世代国师拜祭。
在赤珠传送的画面中,古月还看到,一个六脉调和的健康人,是如何被它吸取Yin阳二气,变得阳气衰微、Yinye欲绝,缠绵病榻,不久于人世的。
他沉默了。
约莫一盏茶时间,他一言不发,赤珠也不打扰。直到门外有人敲门,玉簪以雀跃的声音道:“公子,马大少答应了,他知道‘彩云’关押在哪里!”
“看来,我真的要做个吸人阳气的‘妖Jing’了!”
古月苦笑一声,赤珠高兴地融入他的小腹,隐匿不见了。玉簪进来,看见他苍白面色,如云飞步来,焦急道:“公子,你怎么了?”
“无妨,我只是……头有点晕,”古月摆了摆手,“快扶我去见马啬,我这段时间总觉心惊rou跳,只唯恐是彩云……”
用力地点了下头,玉簪搀扶着他,小心翼翼的。
那马大少果立在角门处等他,见状喜出望外,不觉的──欣从额角眉边出,喜逐欢容笑口开,欢欣鼓舞地来迎,发现他弱柳扶风之姿,又担心起来:
“公子,可是身子不舒服?可是我那三叔对你……”
说着,心底怨恨马公西这老匹夫,不知疼惜美人。
古月不置可否,不承应,也不反驳,只是焦急地问:“大少爷,你说愿带我们看望彩云,可是真的?”
“彩云?”
“是刚才与大少您说过的的卢马。”玉簪生怕露馅,连忙解释道。
“那我们赶快去吧。”古月催促道。他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马啬见仙子急迫,也不敢耽搁,收起嘘寒问暖,当即在前面引路。越过了仪门,行经了马厩,径直往刑房来。马啬插钥匙入孔,啪嗒一声,锁开了。
解下铁锁,三人进得门来,其时更深人静,万籁俱寂,夜凉如水,古月心中栗六,肌肤上被激起了细密的疙瘩。玉簪也抱紧了他手,面色不安。
咔的一声,火折子擦的响了,一点烛火冉冉升起。
“仙、公——子,莫怕,有我在呢,”马啬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惧意,轻声安抚道,“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们。”
玉簪挑了挑眉:这大少爷倒是细致入微,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古月却什么也听不到了,只见他们的前方,一只遍体鳞伤的马儿卧于地上,鞭痕累累,气息奄奄。他挣脱玉簪的手,踉跄着扑过去,如飞蛾扑火,跪在地上,用双臂揽着马儿的头,脸颊贴着它。
“对不起,对不起,彩云,我来晚了……”他忧心如醉,眼泪汹涌决堤,滚滚而下。
“公子!”玉簪惊呼掩唇,要去拉他起来,可自家公子纹丝不动。她心惊胆战,半蹲下去声音颤抖的低劝着,“公子,你这样会露馅的……”
马儿缓缓睁开了眼,黑暗中闪烁着光点,人一样的温柔凝视,它竟也落泪了。舌头却伸出来,温情地舔舐古月颊上的泪,就像是在说:别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一人一马情深义重,这场面感动了旁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