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接过来,亦是不慌不忙,十指如葱,姿态闲雅,弹了几个音。
嘁嘁喳喳,吱吱格格。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在场的众人面露难色,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水妈妈更是直喊:“停停停!”想她一世英名,几次失态,都是为了他。心想:真是栽在你身上了。
古月尴尬,恨不得钻入地缝中去,他还真以为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毕竟唱歌也是……正在这时,一个小丫鬟跑进来,慌张道:“妈妈,那马三爷又来了,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消息,说甚么都要见咱们茜雪姑娘!”
“水妈妈,让我去吧。”古月主动请缨。
“不可,你不能这么贸然出去!你胆子恁大,就不怕被认出来么?保证让你今晚去马府,行了吧?但你要听妈妈的指挥。”水四娘严词喝止,一面命烟紫,“姑娘,咱们俩去接待三爷。”
烟紫不情不愿,扭身下去了。
一面命香兰,“叫你桂姐来,为这位公子上妆,同时安排教习,务必令这俩丫头……你们叫什么?”
“玉楼、玉簪。”两人福身回道。
“接下来教你们吹拉弹唱——唱就不必了,作为陪衬,省得你们公子再学了,你们可有意见?”
“谢谢妈妈。”玉楼、玉簪磕了三个头,感激不尽。
“今儿个,就让蕊黄和青锁作陪,现在赶快打扮去。”匆匆交代了一句,水四娘也奔楼下去了。
不一会,香兰领着一位干练的女子进来,名叫桂姐的,几人互相引见。桂姐为玉楼、玉簪安排了教习,玉楼曾在青楼中服侍过姑娘们,耳濡目染,也识得一些曲儿,还简单些,就是为难了玉簪,还要从头学起,但为了给小表妹怜儿复仇,她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怎会怕这点困难?
推古月入房里,给他化妆。打散了头发,桂姐对着他这张脸,搽脂抹粉,擦擦画画,折腾了良久,忽地叹了一声。古月忙问:“桂姐,怎么了?”
“公子你的脸本已完美无瑕,我又怎么下手?”桂姐道。
古月劝道:“桂姐你胡乱画些就是了。我不挑的。”
“我出去转一转,也许对于公子你适合怎样的妆面,就有灵感了,”桂姐婉拒道,“公子你若是有心,也可以自己描画描画。”
说罢,掩门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他一人。古月面对着菱花镜中朱颜,恍惚之间,鬼使神差,缓缓执起眉笔,自眉心至眉梢,在眉峰上浅浅地画。蘸取朱砂,徐徐晕染在颊侧。春山意,柳叶眉。芙蓉如面柳如眉。点绛唇,轻抿口脂纸片。
……
小腹灼热,这股暖融融的感觉,逐渐扩散至全身。待他神志清晰,他讶异地发现,他已全然改头换面了。与此同时,他不由得产生疑问:这,还是他吗?
他呆呆地望着镜中美人,不作他想。
美人靡颜腻理,朱颜酡些,与他相对而视,一颦一笑,皆是绝代风华。
不知过了多久,门扇开合,桂姐兴奋地走进来:“公子,我想到了,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愣了一下,“你是谁?”
“桂姐,我你都不认得了?”古月哭笑不得,长身而起。
“你是朱雀的皇嗣么?”
“不是呀。为甚么这么问?”
“因为你的……”
两人正说话间,水四娘推门进来,风风火火道:“你们还磨蹭什么呢?我已对马三爷夸下海口了,由烟紫陪着喝了几盏小酒,好歹给打发了。一会儿你们就坐轿子——”
“这位小姐是?古公子呢?”
她所惊非小,但职业本能,令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评判其眼前这个佳人,价值几何,“倾城今始见,倾国昔曾闻。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桂姐,这位小姐是哪里人呀?”
桂姐苦笑:“哎呦,您还问呢,可不就是您找回来的人么?”
“你打扮的?可真是妩媚妖娆啊!”水妈妈眉花眼笑,越看古月越开心,“怎么想到要伪装成朱雀皇子的?虽然朱雀国不一定认,但山高水远的,咱们可编造一个落难皇子的故事,身价能随之水涨船高呀……”
桂姐听了也笑:“不愧是水妈妈,此计甚高。”
古月无奈,作了一揖道:“随二位怎么摆弄就是了,在下听命就是。”
于是,叮嘱了两句,拾掇了弄上轿去,蕊黄和青锁弹唱,春兰作陪……以及玉簪随侍,玉簪放心不下,毕竟公子是纳言于她,才甘冒此险的。万一有个好歹,她也做出了随时……的准备。
却说那马啬自绸缎庄上回来,归家坐下。那辛巳儿忙点一盏茶来,便问:“大少爷往哪里来?怎地不过去看看三爷新招来的雏儿?”
马啬听了,登时满心欢喜,立不住脚的,大步云飞往外。辛巳儿追赶在后。
两人推门开时,只见后边明间内,早屏开孔雀,帘控鲛绡,摆下酒筵。马啬在帘后偷瞧,见这美人年约不上二十岁,生的长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