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琴冷不丁冒了一句:“你们几个来钱不?”蒙士谦正心说阿琴说错了话,南云峰是最不喜欢搞这些赌钱之类的勾当的。但南云峰却对各位说:“那么,我去取一些钱过来。”阿琴又朝着南云峰的后背呐喊:“大哥,你不用拿太多的,我们随便打打,玩点毛票。”
一时间,蒙士谦都不明白这南云峰究竟是变得比以前更清高了,还是比以前更接地气了。
南云峰从夹子里取出来零零碎碎十来块,压在手边胖大海泡茶的缸子底下,蒙士谦身上没钱,阿琴从自己裤兜子里取出来几块钱,说是昨天果园里没用出去的零钱,李迪伸了只脚出来,从鞋壳子里取出二十块铺平了放桌上。南云芳侧着头问:“你怎么把钱放那地方?”李迪快答:“我从前被钱欺负过,现在当兵攒了些钱,我要把钱踩在脚下!”
逗得南云芳格格地笑了。李迪一看南云芳笑了,又说:“我手臭,这二十块都没打算留着,肯定要输出去的,你们不嫌我的钱臭吧?”
阿琴就补充:“咳。再臭能臭的过我家士谦?他都不会打,现在这钱虽说还是摆在桌面上,但实际上已经进了南大哥的口袋啦!”
李迪比了个大拇指:“哎,这话不假。我都准备好了把钱输净光的。就算再给我一个脑子,恐怕我也赢不了云峰哥一把子的。云峰哥是“仙人”了,坐在这,我感觉这牌桌子也带了仙气儿呢。”
南云芳叫李迪逗得合不拢嘴,也顾不得淑女的形象,捂着嘴哈哈笑了出来。她一开心,一桌子气氛都跟着热乎起来了。笑毕,南云芳说:“二哥,你得借我些钱的,我身上全是大钞,输了钱给不出去。”
这一句话让李迪脸红了。还好南云峰接的快:“你输了,就先算在我头上。我替我小妹先垫着。”
众人点头,开始起牌,抓牌,码牌,码完了,蒙士谦对南云峰说,哥,我现在想和你换位置了。瞧李迪那个拽样子,我今天一定要让他出水,你心软看不住他下家。李迪朝着蒙士谦挤眉弄眼:“就你,你凭啥啊,阿琴都说你手臭,你跟云峰哥换了位置,那咱俩臭牌筐子不就是屎壳郎拜把子凑一块去了。”
李迪的这些粗话和歇后语像是戳中了南云芳的笑穴,大概这文化人听粗人说粗话就是觉得乐呵吧。打坐在牌桌上,李迪说一句她就笑一阵,人都笑得如沐春风了。这样的小妹让南云峰都有些惊奇,第一圈时候他说:“云芳回家小半年,我也没见她有哪天这样子开怀过,看来以后李迪要常来。”
一句话把南云芳和李迪全说红脸了。几个人一边出牌摸牌,一边闲言碎语地聊起来。阿琴说起来今年果园子收益又比着去年涨了,特别是当兵的返乡时候,家属过来买的老多了。
南云峰说:“阿琴,我上次告诉你的,军人返乡的人家要打折扣的,你叫小工们打了吧。”
阿琴说:“打了打了!大哥你交代我的,我一点都不敢忘记。而且我还同他们讲了,军人家属过来买,买的越多打折越多,小车派送不收钱,客人们一听都高兴呢。”
南云峰点头时候就把牌推倒了,一个杠。阿琴说:“大哥厉害了。”南云峰将杠子推到桌角说:“剩下的多吗?不多的话可以直接送。你与小工们说,把剩下的果子全摘了,打听清楚镇上哪些人家家里有当兵的,将果子赠予这些人家。弄清楚哪些家庭当兵的回来了,哪些牺牲了。送到那些牺牲了战士的家里,让小工们说话注意一些,就算人家家属态度不好,咱们也不可以顶撞的。”
阿琴说:“哦呀。那我下午就过去予他们说…咳,我干脆和他们一起去吧,鲁鲁和周洋这两个孩子嘴笨,我怕他们到了人家里说错了话。”
南云峰点了头,南云芳打出一张筒子,李迪大叫一声,抬起手来,在空中凝滞了一会又放下来了。
蒙士谦说:“你脑壳猪蹬了?叫的跟驴一样。”
李迪说:“不好意思,看错了看错了。”到他这边,他自己一张牌摸手里一看,又大叫一声:“扣了!”
遂把牌推倒了。蒙士谦伸头一看,呵,自摸一张九筒,他也要胡这个的!大叹一口气,说第一把让你小子坐庄给胡了,可把你牛上天去。阿琴给了钱,南云峰给了两份的钱。
一圈子打下来,众人渐入佳境。李迪想起来他此行的首要任务,便是请南云峰指点迷津,指导他后面工作的事儿。李迪这人有个优点,按南云峰的话说,是个忠厚人,纵然过去确实做过不入流的事,但也不能让人家把这枷锁戴一辈子不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说的就是李迪。他本性是忠厚的,可贵的是又善于做自我反省,这两点,早在十年前南云峰就已经在他身上识别出来了。且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自己能当上兵都是南云峰的暗中指点,这南云峰在他眼里就是高人中的高人。只要有了高人指点,接下来就要靠他自己的认知与作为了,他也还好,挺有作战天赋,又有战斗头脑,算是没有辜负南云峰曾经对他的帮助。
他起势:“云峰哥,有个问题我心里憋了十来年了,一直想问你。”
南云峰专心看牌,回了句:“嗯,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