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收拾干净摊在办公室里的江颓山不禁开始反思,自己一生积善行德,不偷税漏税,不挑食,除了不吃咸豆腐脑外平等地尊重每一份食物,究竟为什么会遇到这种糟心事。
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段闫也是在这间办公室的防爆玻璃前,只不过那时的段闫的代步工具还没升级为轮椅或者监狱押送器——他是用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走到beta面前的。
述岭监狱的上级很有几分现实浪漫主义Jing神,作为推动文艺发展的簇拥者,他很贴心地从老监狱里划分出了几间牢房,捐赠给联盟写作协会。
江颓山以为的场景:
礼貌写作协会:你吗。
实际上的场景:
剪彩仪式上拿到捐赠授意书的作协代表热情洋溢地握住上级的手,声泪俱下道作协一定不负众望、感谢对作协的支持,两人更是在对视里感受着时代希冀下Jing神世界的升温,好不催人泪下。
江颓山打了个哆嗦,回想起两位膀大腰圆的中年男性含情脉脉的对视,他身上掉下来的鸡皮疙瘩够半个述岭区的人吃到明年。
总而言之,自此以后述岭就有几个会在固定的截稿时间段里出租给作协小说家的牢房,这些冤种小说家半死不活抵达现场时大多蓬头垢面,双眸下挂着两个深邃的黑眼圈。他们的言行谈吐里或带着疲惫的礼貌,或带着病态的狂热。
而此时因为ddl将近不得不自投罗网站在监狱办公室前的段闫就是作协的一员。
乱蓬蓬快要齐肩的卷毛遮住了他的眼睛,只留下了作协的标志性黑眼圈,以及即使被头发盖得七七八八也很难遮掩优越骨相带来的古典感。
江颓山忍不住又偷偷瞥了一眼,恰好与抬起头的段闫四目相对。
如果能忽略那颗由于过于貌美而格格不入宛若嫁接在Jing壮身材上的头,他倒是很愿意把室内的灯都打开再仔细思考思考昏暗光线下都白得发光的段闫有没有可能成为照明节能灯的新能源。
“段闫。”段闫报出自己的名字,打断了江颓山踩着西瓜皮越滑越远的思绪。
“109。就在走廊尽头,录入指纹就可以开门了。”
“好的。谢谢。”
客套且公事公办。
这就是两人平平无奇的初遇。
能对着江颓山的亲朋好友声情并茂地信口胡诌以求复合的段闫,正是借住在述岭作协爱心牢房的一名小说家。
起初段闫选择109室就是冲着走廊尽头去的,他需要绝对的个人空间,不希望可能会出现的热情健谈狱警大哥会时不时路过他的房前,逮着他从鸡毛蒜皮的小事聊个天荒地老没玩没了。他拖了太久稿,急需进行一次生死时速的ddl谁与争锋,没时间浪费在整点小酒花生米和闲杂人等唠家常话短这种事情上。
谁知道这个寸头狱警竟然如此有眼力见,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到让他有些诧异,莫非这个监狱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增添写作素材,段闫决定主动出击,去警卫办公室一探究竟。
绝不是因为不想写稿,也绝不是因为那个寸头长得实在英气好看。
段闫鬼鬼祟祟潜行到办公室的时候江颓山正对着扫雷界面发呆:为什么租赁日开放的时候明明那几个作协牢房都被预定满了,一周过去却只有段闫一个人准时抵达,其他人是被编辑提前暗杀了吗。
两位如临大敌的侦探刚打上照面就就把彼此都吓得个措手不及。
只见江颓山手忙脚乱啪的一把关掉了扫雷界面,然后故作镇静地问:“段先生,有什么事吗?”
他nainai的,平常局子里没人,他扫雷五十强从来不用在自己的办公室假装勤恳给谁看,逍遥日子过习惯了,突然来了个可能举报他的jian细,一下子还没适应过来。话说这位爷不是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抓耳挠腮埋头苦干吗,怎么突然出来巡视了。
段闫根本没注意到beta尸位素餐被抓包,努力摆起营业微笑的慌乱与不自然,只是全神贯注地透过防爆玻璃盯着江颓山面前的半透明工作屏幕,上面的文字是被他刚刚不小心碰开的一本书。
“那是端巳的书吗?”
“啊?”意识到alpha问的是屏幕上的书后,“噢噢,是的是的,我平时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读点文史书籍,什么都看,也就是打发打发时间。”这倒是实话,小时候发现江颓山极其热衷于读书的江爸江妈曾想将他培养成一个谈吐文雅的作家,但鉴于他拿起笔来半天放不出一个屁,随弃之,于是江颓山变成了一个把nainai挂在嘴边的孝顺狱警。
江颓山觉得挺好的,要不然这个时候花钱进牢房的人就不只是段闫,还要加上他了。
“?”他看到段闫在晃神,突然福至心灵。
“这本书是你写的?”
段闫:“不是。”
就是我写的。
但不是他现在的笔名,这是他小时候第一次出版用的笔名。那时段闫刚凭借自己的力量写完了一个系列的严肃文学套书,正是踌躇满志尾巴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