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公子们由青莲的儿子裴常来接待,俞寄蓉不放心,到底决定过去一趟。
贵女姑娘都在慈安堂里招待,公子哥儿们就在南冠居之外的前院,那里与之相隔的是梅林,恐是耐不住寂寞,都出来往外坐下,其中为首的正是郑轩。
他等不及晚间同太子一齐过来,急急的赶来却发现这王府胆子忒大,竟用这么个小庶子来糊弄他们,简直欺人太甚,若不是惦记着美人,早就拂袖而去。
这会儿大声闹腾起来,“这都什么破茶啊?给小爷我拿酒来…”
裴常小小人儿一个,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吓的眼泪汪汪一动不动,旁侧的小厮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护在主子跟前,战战兢兢道,“还未到晚宴时候,烦请各位公子稍安勿躁。”
郑轩嗤笑一声,“你们崇阳王府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滚开…”
说罢,便大摇大摆往女眷后宅去,剩余公子瞧热闹不怕事大,嗷嗷的随着往外冲去。
通往后宅有个回字长廊,刚拐过第一个角落,便听得喧闹之声,俞寄蓉停住脚步,站在漆红桧木的栏杆旁往外望去…
廊下的灯笼被灿烂阳光一映,度上层曦润之色,郑轩是第一个看见她的,美人瑰姿艳逸,黛羞春华,纤腰袅袅,仿若画中娇。
上次见时她闭着眼毫无生气,只惦记上芳馨满体,如今生生的这么遥望过来,那双水眸清润含情,竟似抓住了他魂魄一般,勾着他上前。
后边跟随的公子们还不知发生什么,见为首的郑轩停下,也随之看去,不料背对的男子突然回头将他们全推下回廊的台阶,轰他们离开。
这究竟是怎么了?
郑轩像极了初尝云雨的毛头小子,怀揣着一颗动荡不停的心疾步而去,直至站在她面前,才觉得呼吸不畅,“姑娘,姑娘可还记得我?”
说罢差点扇自己一嘴巴,上次那事哪儿还能提,赶紧找补,“唉,我是说,我总在梦里见到你,姑娘委实是太美了…”
俞寄蓉生于南方,细细的瓜子脸配上一双含情眸,即便不笑都是一副多情妩媚之感,偏生浑身凛着股楚楚可怜的风姿,完全没有妖娆之气,两厢矛盾之间,就成了她这幅夭桃襛李之容,凭地绝色倾城。
唯独嗓音有些差强人意,“公子慎言,这是女眷的后宅,您还是回去前院吧。”
可美人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一处是不美的,即便是那手中捏着丝帕都似成了Jing怪,轻飘飘的垂落着,随风一荡,霎时就拂过了他的心尖。
紧张的搓着手,眼见四周无人,目光逐渐放肆,盯着她喉结滚动,吞咽下口水,慢慢的想伸手去碰她…
秋白快速上前挡住,刚要说话,听得一声破空而来的利箭声,红缨箭尖正正穿刺进男子后背,跌着往前倒下去…
事情发生变故太快,秋白捂着嘴差点被他砸到,俞寄蓉亦是后退一步,小腿腹正好抵在拱形栏杆上,凉的她一缩,往南冠居的方向望去。
男人还未收箭,拉着满弓的胳膊逐渐加力,箭尖直指着女子的前胸,许久,他才放下,轻飘飘的看她一眼,回身伸手示意来客坐下。
随着弓箭撂下,裴尧脸色逐渐黑沉,瞳孔里弥漫着一团化不开的浓雾,令人生畏。
这样的世子爷莫说年轻一辈,就是老一辈称王拜相的气势也尤为相仿,裴族长不知内情,躬身一礼后,携小儿落座,却没发现身后的裴堰始终垂着头,手掌紧攥成拳。
“如今局势不太乐观,世子爷到底有什么盘算,也好让族中有个底。”族长这次来参加寿宴,一是要探寻世子的底细,二是想为小儿多谋些私。
裴尧站在窗前,没有要坐下的打算,声音清冷,“如今圣上痴迷道法,所做之事引得民怨,唯有待太子出手,咱们才能坐收渔翁之利,族长且等等吧…”
照这么看来,那道士有两下子,而且太子似乎没有谋反之心,每日玩闹宴会不停,招雇的幕僚一个顶一个的废物点心,再者,那个于帧压根就不回京,混迹在绥阳王的地盘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这一切都让他必须得等,眼下也只能先按兵不动。
“若真有那一天,别让裴氏一族没落就成,打仗的事不用你们Cao心。”
其实说他是族长,不如说裴氏的主心骨仍是历届历代的崇阳王,如今就是裴尧。
整个家族以崇阳王为尊。
族长松下口气,唯恐圣上会给崇阳王府来个罪过诛灭九族,想起另外一事,询问道,“我家小儿已中状元,才能有目共睹,世子爷准备怎么安排?”
因围猎之事,耽误了裴堰的调令,“已同圣上说过,让他去翰林院呆上几年,以后慢慢往上爬吧。”
这正合族长心意,他就这么一个得意的儿子,最好留在京城,若分去不毛之地做县令,怕是屈才了。
裴堰听着他们说话的同时,心中的恨意越积越多,那日他偷听到的始终是这个男人在逼迫她,蓉儿她那么可怜,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蓉儿会对自己说那些话,定然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