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客观的记录,他认真地给每个留影石存档分类,并从邬璐带到了望山海。
姚逍很心动,他想见到小时候的陆叔远,然后想想搞不好会有什么童年糗事或者不想他看到的,还是艰难地说:“我先问问他。”
陆知了点点头,满意地转身继续排队。他继续边排边看书。
这确实是《征途》的签售,作者女修袁姝姬瞎了一只眼,脸上也有明显的三四道伤痕。她既没有用再生丹恢复那只眼睛,也没有用美颜丹消去伤痕。
姚逍心下思量,她的存活,伴随着同行女性的死去,所以她想记住。
陆知了买了四本,他要求作者签了三本“逢凶化吉 平平安安”。自己的那本,则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然后他退到一边等姚逍的。
姚逍买了四本,袁姝姬专注地看着他,而不是要签的书,她有可能认出了他,他要求作者签了三本“平平安安 逢凶化吉”。自己的那本,则是空白,签个名字就好。
袁姝姬签了“谢谢”两个字,然后开始写名字。她写了除了她之外还活着的12个名字,最后写上“袁姝姬等1029位敬上”。
她写得很快,两人神色没什么波动,没有引起谁的注意。姚逍身后那两位还在刷美人醉。
陆知了离得近,修真者的视力,看得一清二楚,他意识到什么,看向姚逍。
姚逍想向她行以文礼和武礼,又觉得不够。
他储物戒中找了找,按照古礼,握一粒珍珠贴近心脏,祭奠亡魂。然后把那粒珍珠留给她。
乾坤古渊会上,三百零七个宗门,一万多名修真者,曾以古礼,祭奠抗击魔族的四位大乘期陨落。
古礼有别,一般只会以珍珠祭奠修真者,但是这纷繁操蛋的世界灵根天注定,修为有高低,暴力无休止,欺辱难得平,古往今来,漫漫征途,她们若不配,又有谁配。
并不是宏大的叙事,强者和强者的碰撞,众所周知的牺牲,才值得最高的礼赞。
一颗自由的心,即使失败,即使日夜为痛苦煎熬,即使它的主人微不足道,也值得一粒珍珠。
两人一起走出新山海书店,交换了一本“逢凶化吉 平平安安”和“平平安安 逢凶化吉”。
陆知了没有问姚逍,救了落日山那些妇女儿童的是不是他,根本就不用问。
姚逍这几天,通过排除法,已想清楚,陆伯达恨得要死的大乘期修真者,伤害的必然是陆知了。
他们两人都被摧毁过,一个这辈子都在付诸暴力,一个这辈子都在回避暴力。
却在这世上,无缘无故地走,走到了同一个书店,见证同一批被摧毁过的弱者的强韧。
见证暴力并不是最强大的,至少不是最恒久的。
姚逍难得坦然地放过自己,过几天他低潮时会后悔会质疑,但此刻他相信自己的价值,他对陆知了说:“我死后,给我一粒珍珠好么?”
不在于他杀过多少该杀的人,变相救了一些人。
而在于面对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否定双重折磨,他已竭尽所能地挣扎过。
他有一颗自由的心。在他最弱小的时候。
陆知了这辈子都无法摆脱年少时的阴影。
在这阴影下,他对这纷繁操蛋的世界始终怀有好奇心,无法行万里路也要破万卷书,是美人醉的发明者之一,半教出苏语,未来将会在修研所继续不断作出成就,且越来越有钱。
他有一颗自由的心。自始至终。
这个整日不练剑的废柴剑修想了想,储物戒找了找,把一串洁白的珍珠交到他手心:“你现在就值得。”
不用问,此珍珠手串为珍珠控姚小园的回礼,来自鲛人族,几乎一般大小,颜色正光泽好形状圆满。
他生怕姚逍说什么反驳反对的话,直接了当地帮他合上手扣住珠串,问:“我可以给你戴上么?”
烈日当头,朗朗乾坤,试问这世上,有谁被情人的父亲戴上过珍珠手串。
姚逍知道他的直线思维,戴上一串,陆知了才能相信他相信自己值得。纵然其他人,都会觉得奇怪,他这样冷硬危险的男人,手上戴着一串洁白脆弱的珍珠。
陆知了毕竟活了两百多年,姚逍不给他反应,他再直线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相称?无用?”
他有点泄气,然后振作起来:“等我找苏师弟、远舟给每颗珍珠加点符文,再送给你,可以么?”正好不用踌躇新年礼物送什么了。
那这串珍珠,就差不多可以供起来,当秘密武器使用。
姚逍感到了熟悉的头疼,陆知了不愧是陆叔远他爹,他在教出陆叔远这个小魔星上必定功不可没。
他严重怀疑陆叔远这个脑回路天马行空的小变态也经常搞不过他爹。
他无可奈何地伸出左手:“你戴。”
陆知了给他戴上珍珠手串后,他只能忽略手腕上这一点重量,继续走。路过奶茶店时,给他买了一杯珍珠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