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佩恩身上新添的伤再次养好,蒂莫西便定下了立规矩的日子。
立规矩的前一天,蒂莫西就和佩恩再次确认了他的态度。
“佩恩,你决定好了吗?作为你的爱人,我不会真的弄伤你,但作为你的先生,我不能保证你会在受到惩罚之后,还可以随意下床走动。”
蒂莫西和佩恩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中间隔了一个小茶几,将两个人分开。这样正式的场面让佩恩也跟着严肃起来,认真地听着蒂莫西话中的意思。
“那么,先生,你会毫无理由地伤害我吗?”
蒂莫西摇摇头:“不会,只有你犯错时,我才会按照规矩惩罚你。”
佩恩微微抿唇,笑了一下,才接着问:“我的爱人不会弄伤我,我的先生不会毫无理由地伤害我,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蒂莫西仍是板着脸,冷声问:“如果你哪天犯了大错,我按照规矩惩罚你,把你罚到重伤,你也能接受吗?”
也许是“大错”的范畴难以界定,也许是“重伤”的定义太过模糊,佩恩认真想了想,才淡然答道:“首先,我想不到我会犯什么样的大错,大到你要罚我到重伤。其次,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如果你还愿意照顾我,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如果你不愿意,也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自作自受而已,没什么不能接受。”
这个时候的佩恩显得格外冷静,仿佛百年前那个高贵圣洁的圣神一般。谈判桌上的两人势均力敌,最后竟是蒂莫西落了下风,垂下眸子,轻应一声。
“嗯。”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蒂莫西,到时候,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他该受的。
“早点休息,明早洗漱后去三楼等我。”
蒂莫西不敢再抬头,看身形竟像是落荒而逃,也就错过了佩恩唇角流露出的苦涩微笑。
月色如水,鸢尾蝶在夜色中起舞,扰动佳人清梦。
佩恩静静地躺在床上,睡姿端正,双手叠放在小腹处,极为规矩。呼吸平稳得像是已经陷入梦想,双眸却亮晶晶地凝视着虚无的上空。
他无法解释自己在蒂莫西离开后才发现的苦涩微笑从何而来,也说不出那样悲伤绝望又挂念不舍的情绪是为了什么,那句“自作自受”,让他心头一颤。他怀疑是自己曾经的记忆作祟,本该直接去找蒂莫西问清楚,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潜意识里,他并不想让蒂莫西知道这件事,可自己又放不下,睡不着。
自作自受,说来轻巧,可这也就意味着,自己要为自己的决定负全部责任。这是交付了全部的信任才敢做出的承诺,相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相信对方不舍得伤害自己,相信对方不忍心看自己承担悲惨的后果。可他说出这句话时,心头浮起的却是被信任的人伤得遍体鳞伤后故作坚强的倔强自嘲,用“自作自受”这句话来安慰自己破碎的心脏,强撑着最后一丝体面,不肯承认那个曾经交付全部信任的傻子就是如今伤痕累累的自己。
蒂莫西他,不会是那个人的,吧……
第二天清晨,佩恩洗漱完毕后,用暗红色丝绸发带将金色长发束在一起,换了一身素净的白色衣裤,脚下白袜一尘不染。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佩恩和蒂莫西两个人的房间都在二楼,而三楼是他平时从不踏足的地方,只因蒂莫西说过,这里有很重要的东西。佩恩明白“重要”和“贵重”的区别,知道这里是身为“爱人”的自己也不应该越界的,因此从未上过三楼。今天第一次上楼,才发现整个三楼只有一个房间,仿佛更印证了蒂莫西所说的“重要”。
推开厚重的大门,屋子里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蒂莫西既然说了要他在这里等,佩恩便规规矩矩地关上了门,找了个门边的地方跪下等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跪,就像刚出生的婴儿就会自己吸吮母亲的ru汁一般自然,直到大理石地板的凉气透过膝盖骨传到双腿,佩恩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跪了有一会儿了。
蒂莫西此刻正在书房里瞧着三楼的景象。在他面前有一面镜子似的屏障,上面正是佩恩的模样。他清楚地看到佩恩不适地皱眉,却半点没有偷懒地双膝着地,腰背也挺得笔直。
下一瞬间,蒂莫西便出现在了三楼。
佩恩意识到蒂莫西来了,不是因为声音,而是自身后泄进来的光。
古堡的隔音做得很好,大门开关时也不会发出半点声音,更何况脚下几乎都铺着厚厚的地毯。也难为佩恩能在有限的视线范围内找到一块没有地毯的地方,那是蒂莫西故意设计的,佩恩用来跪省静候的地方。
大门一关,屋内恢复黑暗,佩恩只能从空气中细微的气流变化,感受蒂莫西身在何处。
很快,他便察觉到蒂莫西好像在什么地方停了下来,下一刻,突然有灯亮了起来,不偏不倚地落到坐在椅子上的蒂莫西身上。
整个房间里,只有蒂莫西,是唯一的光。
佩恩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目光紧紧注视着蒂莫西,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