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蓝蜜断断续续对方郁lun说了很多话,然后倒在床上睡着了。他的伤口面积大,感染风险很高,在恢复和恶化间拉锯着。
到了晚上十点中,他发起了高烧,身体抖成一团。
方郁lun翻遍了小房间,没有找到退烧药和抗生素。他摸了摸蓝蜜的额头,滚烫,并且无法叫醒对方。
“喂!”他敲了敲房门,试图唤起楼道里其他虫的注意。“有没有医生!医生!他在发烧!”
“安静!”何暮站在了小门外,斥责道,“他只是得到了应得的小小惩罚,不必大惊小怪!”
“他烧得很厉害,如果不用药的话,没那么容易挺过去。”方郁lun试图解释情况,“雄主只是想惩罚他,并不是让他死!”但蓝蜜如果继续高烧,伤口恶化引发其他疾病,情况就不乐观了。
“你太夸张了,方。”何暮说,“没那么容易死的。”
“我……”他想到了什么,“……能不能让我见见雄主?”
虽然冷凌对他没有什么偏爱,但如果知道了蓝蜜状况危急,也许……万一,会改变决定叫医生呢?据他所知,蓝蜜已经陪伴冷凌三年了,冷凌在几个雌奴里也最宠爱蓝蜜。
“老爷不在庄园。”何暮说,“省省吧。”
方郁lun不知何暮说的是真是假,但他明白地下室的其他虫不会给他们任何帮助了。他把毯子都裹在蓝蜜身上,给对方又灌了一些水,期待第二天早上,蓝蜜会自然好转。
夜里,窗外不时传来鸟类的呱呱声。方郁lun看着矮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他听见蓝蜜好像在说话。
“……蓝?”
黑暗的房间里,对面雌虫的身体不再颤抖,安稳地待在毯子下,发出虚弱的声音。
“……妈妈……妈……”
蓝蜜烧糊涂了,睡梦中一边哭一边在喊妈妈。
方郁lun试着把对方拍醒,但对方的身体死沉沉的,纱布上渗出更多棕黄的组织ye,伤口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
方郁lun慌了,他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他眼前。明明已经退伍了,和平社会,没有战争,为什么还会死人……
他站在黑暗的房间中间,思索着对策。
整个地下室只有一个电话,在何暮的房间里。地下室和一层之间的门因为宵禁锁了,上不去。地下室有药吗?有抗生素吗?这些药够吗?是不是必须要医院干预?
他看着地下室墙壁顶端的一截矮窗,那里能看到外面的杂草和一窄条夜空。
没有别的办法了。
方郁lun从浴室卸下一截水管,手掌裹上毛巾。他爬上柜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用水管敲碎了玻璃窗。既然第一步已经迈出,剩下的就容易多了。
顾不得碎玻璃,他斜着身体小心翻出窗户,向庄园外走去。
他记得平时坐车的地方24小时开放,那里可以借到电话。他尽力加快步伐,刚刚砸破窗户有不小的sao动,寄望于没虫知道是不可能的。趁着夜色隐蔽,方郁lun在没膝的草丛中向车站行去,他告诉自己走快一点,再快一点,不要回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他看到车站近在眼前。
值班室内,一个管理人员昏昏欲睡。他轻轻敲了敲玻璃。
“可以用下电话吗?急事……啊,谢谢。”
接着,他拨通了急救电话。
“高烧,大面积外伤,有感染,意识不清醒……从今天晚上开始……冷氏庄园……快点……我、我在这里等。”
挂下电话,方郁lun的心里出奇的平静。管理员关上值班室的窗户,很快又打起盹来。方郁lun站在shi润的夜色中,发现今天是一个满月。他站在车站的灯光下,不知道先等到的会是急救车,还是何暮。他已经违反了宵禁和禁足的规定,这些做法会很快带来惩罚。
并且,他还擅自叫了医生。如果冷凌不想把事情闹到外人面前,那么会因此更加不悦。
他绕着小值班室转了一圈,发现小屋后面,原来有一个破旧的公用电话亭。方郁lun来了这么多次车站,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电话亭,似乎这个亭子是今晚为了他凭空出现的。
方郁lun的心剧烈跳动了一下。
不远处,庄园亮起了几盏灯,方郁lun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他一定要做点什么。
他钻进电话亭,拿出身上几个零钱塞进机器,狂按了几下启动按钮。方郁lun脑子里只有一个号码,那就是好友郁思来信上留的电话。他按下了号码,几秒钟后,他的来电被转接至语音信箱。
“郁思,是我,方。我可能最近都不能去议事厅帮工,”他想到了燕克己的吻,既美好又不真实。但是在那个吻之后,在舞会那晚发生的一切之后,他再也无法面对燕克己了。
“我、我以后也不会去了,就当合同到此为止。请帮我把这件事转告温若旸上校和……燕克己少将,还有……我很高兴能认识他们。”
“就这样,再见,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