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黎盯着梁雨望,在他渐渐涣散的眼神里一无所获。
他刚才还紧张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现在忽然就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眼神失焦,兀自高兴。
反复说着什么都可以给他。
季秋黎思考了一下,就拨打了自己秘书的电话,让他预约一间私人诊疗室和一位权威的Jing神科医生。
夏织锦推门进来,季秋黎的秘书正在试图带走梁雨望,他抱着自己的书包不肯离开。
梁雨望看到夏织锦眼睛一亮,他跑到夏织锦面前,又紧张又可怜的样子:“哥哥,哥哥。”
季秋黎挡开他,把夏织锦保护在身后,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梁雨望,我们带你去见你妈妈,好吗?”
梁雨望愣住,然后点头:“好。”
许怜赶到的时候,气喘吁吁,她没想到竟然轻易就这样见到了季秋黎和......夏玉丝的孩子夏织锦。
她犹豫了一会才走过去:“我、我是梁雨望的妈妈。”
季秋黎点头,他在这段时间把他们母子的情况摸了个清楚,自然知道她是许怜:“梁雨望的Jing神状况,许女士知道多少?”
许怜愣住。
诊室的门打开,医生余然走出来,他看了一下几个人,柔和地问:“请问谁是梁雨望的家属?”
许怜刚张开口,发现夏织锦和她一起张了嘴。
她说“我”,夏织锦说“我们”。
那个男生脸上都是担忧和关切,他似乎为自己突兀的发言感到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是他哥哥。”
虽然从没相处过。
可是刚才梁雨望Jing神错乱,一时高兴一时害怕的样子,让夏织锦没来由的难过。
他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
许怜收回目光,她说:“我是梁雨望的妈妈。”
余然温和笑笑:“初步判断,病人可能有Jing神分裂和妄想症,程度的话,还需要进一步的了解诊断,我想问,家属对于他这个样子,有可以提供的情况吗?这对我的诊断和治疗很重要。”
许怜退后了两步,险些没有站住。
半分钟后,她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许怜其实有感觉到梁雨望的异常,但是他大多数时候都很乖,许怜就没有往Jing神病这方面想。
人都有说胡话的时候。
最开始,大概是半年前,梁雨望从剧院回家,手里拿了一支剧院里摘的红玫瑰。许怜笑着问他是从哪里摘的花?
梁雨望说:“是季秋黎送我的。”
许怜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了一次,梁雨望笑着说:“我从剧院里摘的,好看吗妈妈。”
后来,他偶尔会一个人发呆,在被人打断的时候,忽然目光迷离地看着某个地方喊“小叔叔”。
“很少,我印象里只有几次。这孩子,一直不怎么爱说话,因为之前他......”许怜忍住没说完,“他也不怎么爱笑,自言自语的毛病早就有,我就没有当回事。”
她不停哭,眼泪掉在手背上:“大概一个半月前,他忽然和我说季秋黎回国了,他要去找季秋黎。很高兴的样子,我那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可是我也想见季秋黎,或者夏玉丝,所以我没拦着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们三个人一起听着许怜脆弱无助地哭诉,季秋黎和夏织锦都感到心情复杂。
余然点头表示知道:“麻烦你们在这里多等一会,我可能需要和梁雨望好好聊一下。”
室内安静下来,只有许怜的哭声。
夏织锦没忍住,递给她一包纸巾:“许阿姨,您别太难过,症状不是很严重的话,是可以治疗的。”
许怜抬头看他,说了句谢谢。
过了一会,她试探问:“我可以和你妈妈见一面吗?”
夏织锦怔住。
夏玉丝来的时候,夏织锦靠着季秋黎的肩膀小寐,眉头还皱的很紧,季秋黎的衣服披在他身上。
她刚想说话,却被坐在他们两个对面的女人噎住要出口的话。
夏玉丝和她面对面坐,记忆飘的很远。
对于梁维的第二任妻子,她婚姻的小三,夏玉丝其实并没有多少情绪,正面负面都没有。某种程度上,她知道最可恨的是梁维,而且和那样的人结婚,不过是替她进火坑。
她看着许怜,知道自己当年判断全然正确。
那时她年轻貌美,如今看着朴素,如果不说年龄,大概没人会认为许怜小她整整十岁。
许怜看着她,心虚和歉疚显而易见,更多的,她是后悔。
“欠你一句对不起,不求你原谅,但让我说一句吧。”许怜开口,打破沉默,“我过的不好,梁维不是个人,梁家也不是东西,我也算受到了报应。”
夏织锦骤然醒过来,刚要喊夏玉丝,被季秋黎按住:“晚晚,听你妈妈和阿姨讲话。”
夏玉丝没什么表情:“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