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怜激动过后,又冷静下来,这些都是她的推测,没有证据,而且夏玉丝肯定是恨她的。
她不是雪中送炭的人,她也有所求。
曾经锦衣玉食挥金如土的日子一去不返,她还有一个可怜的孩子,报仇也好,要钱也好,要资源也好,为了梁雨望,她想做这个不要脸的人。
许怜犹豫着,电脑屏幕上是季秋黎的照片。
梁雨望进来,一眼就认出了季秋黎。
“季、季秋黎。”
许怜惊讶:“小望,你认识这个人。”
梁雨望怎么会不认识他?季秋黎的脸刻在他的记忆深处,他每天都能想起来。
许怜听着自己的儿子描述和季秋黎那次短暂的会面,想着找季秋黎,或者比找夏玉丝更容易。她到处打听,结果那时季秋黎已经出了国。
除此之外,她还知道,季秋黎是带着夏玉丝的儿子出国读书了。
她在网上漫无目的的搜索,内网一无所获,就去外网。许怜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搜索着法国、华人、Summertime、JX......除了公开的新闻,什么都没有。许怜感到沮丧,她拿着手机刷新和法国有关的博文,也当作云旅行了,许家破产以后,别说出国,她连出省都没有几次。
她下拉着刷新,忽然就刷到一个新动态。
阿尔卑斯下,一个引人注目的华国男孩,许怜几乎立时就认出这是夏织锦,夏玉丝的孩子。
许怜点进这个不引人注目的账号,里面几乎全是夏织锦的照片,从少年到成年,像一个云相册。那个男孩子也长得偏向夏玉丝,却还额外拿走了梁维完美的骨相,一看就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孩子,和她的雨望完全不一样。
她点开一张照片,里面除了夏织锦还入镜了一只戴着银白色手表的手,男人的手。
梁雨望站在她背后,指着那只手说:“季秋黎。”
他说,这是季秋黎,季秋黎的手,季秋黎的表。
百万珍藏级别的手表,全世界也没有几块,梁雨望记得那么清楚,连表侧边有一颗白色的钻石都清楚。
这是季秋黎的账号。
许怜高兴地抱住梁雨望亲了一口,她找了这么久,总算找到了。
季秋黎用“mo leanbh”称呼这个男孩子,记录一些日常流水,字里行间都是对这个孩子的宠爱。
许怜看的心情复杂。
她不知道自己是羡慕夏织锦,还是羡慕夏玉丝。
梁雨望问她在叹什么气?
“这个季秋黎,对你的哥哥很好,还陪他一起去外面读书。”许怜无意感慨,“那个孩子,看上去很幸福。”
梁雨望怔住,他盯着许怜的手机没有说话。
他悄悄关注了季秋黎。
每天刷新,把那几百条博文翻了一遍又一遍。
夏织锦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季秋黎说mo leanbh永远开心快乐;夏织锦十五岁的时候,季秋黎说mo leanbh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他陪夏织锦种花、教他读书、陪他玩变形金刚,和他一起做鲜花饼,带他去去爬山、露营,看日出和星空;季秋黎送夏织锦的成年礼是一台价值千万的钢琴,他说只有这样的礼物才配得上他漂亮的leanbh。
他陪他一起去的法国,他们的庄园里有一大片让人叹为观止的月季,季秋黎说等到冬天的时候要给他扎一个小木马。
梁雨望躲在网络背后,肆意窥探着这个他从未谋面的哥哥的生活,他羡慕、嫉妒,又不得不以此为养分。
他像一个偷窥的变态,只要跟着季秋黎一条条博文,似乎就逃脱了他黑暗的人生。
季秋黎最新发的博文,是夏织锦毕业的照片,他的哥哥手拿4A的成绩证书,穿着特别定制的学术服,在校园里拍照。
他写:mo leanbh Is grá liom tú!
梁雨望在窥看夏织锦生活的这一两年里学会了一些爱尔兰语,他总是做梦,梦见他也在那栋漂亮的庄园里,季秋黎戴着那块手表陪在他的身边。
他们一起在壁炉前拥抱着看书,一起做饭,一起看雪,他不需要季秋黎带着他去全世界旅行,他会很乖很努力。
他也想跳天鹅湖给季秋黎看。
他们会拥抱、接吻,季秋黎会在他耳边说“mo leanbh Is grá liom tú!”,他的声音那么好听,梁雨望到现在都还记得。
梁雨望在笔记本上誊写这句话,嘴里不知觉念着他的中文意思——我的宝贝,我爱你。
他还记得他知道季秋黎外网账号上这些爱尔兰语意思时的心情。
你好幸福啊夏织锦。梁雨望摩挲着手机屏幕,喃喃自语:我好羡慕你啊哥哥。
他对亲生父亲的埋怨又多了一项,梁雨望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他常常想,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叫他拥雨或者得雨呢?这个名字给他的宿命感这么强,强的他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