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没有要求,不到除夕我也不会把你放走。”钟祢敛目,睫毛投出一片晕影像把扇子,禹熳突然提起心来,品出一丝箭在弦上的凝重,等着钟祢下一句话。
小姑娘们见他不经逗弄,兴味更浓,还是禹熳把差点褪了一层皮的钟祢拉走。
“郎君可是吃到了什么?”旁边小姑娘娇滴滴的围过来。
钟祢说是来吃菜,可禹青崖的半斤好酒四两进了钟祢的肚子,又劝他喝了了不少甜汤,三下五除二把钟祢灌得烂醉如泥,趴在桌子上说胡话。
钟祢要把禹熳送回家了。
他便去看钟祢,钟祢边吃边呼气,边皱眉头:“你们这饺子里,怎么什么都有…”
钟祢骂到“不肖子孙欺师灭祖了”,禹熳躲着不痛不痒的捶打,真的打量起钟祢那双矫健修长的腿来。
钟祢忍俊不禁,笑嘻嘻的问他为什么咬腿。
“太唐突了…呼…”钟祢局促的揣着袖子,歉笑道,“我没有置办谒礼…老爷子也还在家里等我…”
“不会的,快进。”禹落霜笑,把钟祢从门外赶进来,将门重重关上,急促的落了闸。
身旁的钟祢惊呼一声,捏了捏禹熳的手,示意他看那羊皮扇鼓舞去,打断了禹熳的愈发畸形的妄念。
他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像吃了烟火气的仙子,把禹熳迷的晕头转向。
“等等…不会是老爷子的鸿门宴吧,他要是在里面,我要跑谁都不许拦我…”
钟祢“唔”了一声,嘴巴微动,吐了个枣核出来。
他想到之前听家中丫鬟碎嘴,城南棠梨坊有家寻幽楼,寻了不少异人,子时后清退闲人,专门给那些贵客表演,有口吐毒蛇,身柔无骨之人,更甚者,则豢养人彘。
“停!停--我去,我去,别报菜名了。”钟祢瞪了一眼禹落霜,眼角弯弯,“我去,我去就是了。”
半年时间,禹熳身子骨抽条,已到了钟祢眉心,钟祢送了他一件自己亲自挑选的新衣给他套上,上下打量一番,越发满意。
半路他们被一群姑娘围着,吃了个饺子,太热,禹熳想着,尝不出来什么味道。
没想到禹青崖禹落霜亲自迎接,接过了禹熳后硬是要他进去坐坐。
禹熳也喝了不少酒,眼睛已经起了晕影,他怀疑
现在钟祢在禹熳眼里不只是一个合他心意的少年将军那么简单了,烛光下的他浑身披着一身圣光,像来度众生苦厄的神佛,若不是自己无法起身,简直要虔诚的去祈福跪拜。
禹熳晃了晃脑袋,把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
叫他“前辈”,过于生疏,“阿祢哥哥”又显得肉麻,关系亲近一步后,禹熳常纠结钟祢的叫法。
日日都过得实在,夏去秋来,已是寒冬,转眼就到了除夕夜。
他在钟祢与他相处的平淡日常中品尝到了充实的美味,钟祢会照顾他,他只需要不惹钟祢生气,好好的练武,钟祢会甚至答应他一些过分的小要求。
“阿祢总是比我跑的快,我把腿咬掉,就能追上你了。”
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拿的起放的下,次日禹熳的病就全好了,而钟祢也收获了一只全天候的小跟屁虫,屁颠屁颠的,指哪咬哪,比条狗都忠,众人打趣钟祢是带了个儿子过来。
禹熳盯着他的眼睛,手中随意的盘着那小人,笑道。
他喜欢钟祢的笑声,这比禹落霜的笑美得多,爽朗,大气又坦诚,好的情绪会感染一个又一个听众。
当事人不在乎:“就叫阿祢吧,当然,想叫其他的也没问题,名字嘛,就是个代号…”
钟祢心软,闹不过他,被他拉着拽着赶了乞巧市,买了一斤巧果,禹熳见其中有一对身披战甲,有如门神的人偶,硬是说这是钟祢和他,拿起被指认为钟祢的那个果食将军把腿咬掉。
“早已将老将军打点好了。我命人做了小将军爱吃的燕窝银耳羹,米酒蛋花汤,佛跳墙,龙井虾仁,西湖醋鱼东坡肉,八仙过海闹罗汉…”
即使禹熳高了不少,依旧是个小蟊贼,钟祢仍像往常那般拉着禹熳的手,哈着热气登门拜访。
人彘,他一向反感以羞辱折磨为目的的刑罚,可若是把钟祢做成人彘…
而钟祢却舒了口气,忽然放松,拍了拍禹熳的臂膀,打着哈哈,“你刚来,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只需要脚踏实地的给我练,别说那群鞑子,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
乞巧,本是女儿过的节日,禹熳非要闹着钟祢去凑热闹。
“什么话都是…”钟祢嘟囔着,脸颊还是不争气的泛了红,眼神有点不自在,“从军之人,便是早就以身许国了,成家还早,孩子更是无稽之谈…”
姑娘们“呀!”的惊呼一声,笑嘻嘻的,七嘴八舌的解释,“郎君,吃到枣的早婚早得子呐,我看郎君年岁不大,说不定过段时间便有姻缘上门…”
这可是折了我的大寿,钟祢哈哈笑道,一只手仍爱不释手的抚摸着禹熳的后脑勺,时不时的再轻拍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