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事过后,品蓝如一只吃饱的小动物毫无防备地躺在费舍尔的臂弯里,微卷的棕发柔软蓬松令费舍尔忍不住摸了又摸。
“我去问过吉尔医生…”
品蓝开口到,目光落在窗外无边无际的黑色水面上。
“现在手术的话,把我杀死胎盘就可以完整地取出来。”
费舍尔感到后背发凉,声音沙哑:“你在说什么傻话?”
品蓝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趴在了舷窗边,他看见远处的星星和月亮的倒影,海面波涛轻涌,一切是那么宁静美好。
“…我们会坦然接纳曾经抗拒的一切,”他喃喃到,露出一个冰凉的笑。
“你知道吗,费舍尔,你对我来说就像是写好的命运,是我不得不去承受的——无论自己有多么抗拒最终都只有接纳这条路可选。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时候,我因为热chao期被送上你的床时,你问过我认不认得出是谁吗?我没有回答。
可我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命运呢?
你以为我失去意识,像个变态般在身边打手枪,在我主动拥抱住的时候没能忍住….事后还小心地处理好痕迹不想被发现——费舍尔,你是个糟糕透顶的混蛋。”
费舍尔愣在原地,听着品蓝的话一颗心如坠冰窟,他的脸上浮现出心碎的神色,低垂着头等待爱人宣判死刑。
“可我同情你,觉得你像旧时代马戏团里骨瘦嶙峋的狮子或者看门的狗,抱我时居然会露出那种表情,想流浪狗捡到一块骨头偷偷地藏起它…我怎么狠得下心能拒绝你?
后来当你受伤时,我害怕得不得了,我发现我对你有执念,想让你得到你本该得到的东西。
你不该被关起来,不该被斯巴科大人,磁暴层,或者吴星万要挟——后来我才明白这种感情不是同情,是爱。”
品蓝转过身来,牵起费舍尔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流光溢彩仿佛装着整个宇宙,他深深地注视着费舍尔泛红的眼,轻轻地说:
“这里,是你自由的钥匙,是解救安杰罗和伊万的希望,而我只是一个孕体,是时候把我打开了。”
费舍尔的脑里只剩下一片白噪音,几近绝望愣愣地注视着品蓝。
在品蓝淡淡的微笑中他第一次感觉到被撕裂,被践踏的疼痛,他从没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如此无力又如此冲动,绝望转化为一种极端的愤怒,他上前紧紧将品蓝抱进怀里,仿佛拥住自己即将消失的珍宝:“不!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品蓝!你究竟懂不懂什么是爱?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爱…”
费舍尔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胡乱地吻向品蓝的额角,眼睛还有那张残忍的唇,仿佛在用吻确认他的存在。
“无论是我还是安杰罗或者伊万小子,都不会接受这个选择!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你自己!啊啊!我现在就让人把吉尔关起来,这个胡说八道的混蛋!”
费舍尔浑身肌rou都绷得紧紧地,仿佛终于找到个可发泄的端口般狂躁地起身——他动作太快,头顶狠狠地嘭一声撞在舱顶那副品蓝母亲留下的平面图上,狼狈又有些可笑地跌倒在地上。
品蓝想去搀他,却见费舍尔如一只被针刺破的气球般瘫坐在地上,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原本只是泫然欲泣地强撑着,如今塞满了绝望与无助终于盛不下两汪热泪。
费舍尔赤裸着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着,仿佛所有的委屈和疲惫终于压垮了他,品蓝眼角发酸,伸手去碰他的脸颊,听见费舍尔自责到:
“我好没用…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在这一刻品蓝突然明白了刚才自己的决定对费舍尔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否定了费舍尔所有的努力,抽空了他的力量,像以保护的名义拔下了狮子的獠牙,品蓝感到前所未有的懊恼。
他抽了抽鼻子,半拉半拽地将费舍尔拖进了被褥里,见男人佝偻着背掩面哭泣着,品蓝心脏胀痛得难受,索性脱下身上最后一件睡衣,浑身赤裸着强行拉开费舍尔的手钻进他的怀里。
品蓝紧紧地挨着费舍尔热烘烘的身体,勾住他的腿像两条交配的蛇般将两人的皮肤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对不起…费舍尔,我不该说这样的话。”
品蓝亲了亲他的下巴,将脸颊贴在费舍尔的胸膛。心跳声传了过来,品蓝伸手覆上他的左胸,好似要安慰那颗受伤的心脏。
费舍尔无言地搂住他,任由眼角的泪水慢慢风干,他深知那些都是品蓝的真实想法,可那太过残酷又决然,令他无法承受,不敢触碰,最终费舍尔只能乞求似的呢喃到:“答应我,不要伤害自己…我会拖住吴星万,我…”他实在无法承诺自己有能力救下安杰罗或者伊万,那是一个谎言,如今安杰罗的日子一定不好过,而伊万生死未卜,他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为何当初要在那个时间点同意改变航线,明明再等一年就好,他究竟在急于向品蓝或者自己证明些什么,将一切推向如此绝境。
品蓝不知他的自我挣扎,只为自己伤害了这头脆弱的狮子而感到鼻腔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