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萧祈月推开了白日进入过的房屋,屋子早已收拾干净,唯有空气中尚存的酒香在诉说着白日里的荒唐。
屋子中漆黑一片,白色的长靴直接踏入,没走几步,打开的屋门被人阖上,萧祈月刚转过身,就被人揽住了腰身打横抱起,萧澜一言不发,抱着人直接上了床,随后整个人埋在了萧祈月的身上,这才低低地喊了一句:“萧祈月...”
黑暗中萧祈月看不见他的情绪,但从萧澜拥抱他的力道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太好,而他自己的情绪也不太好。
可他听着萧澜低低的喑哑的声线,又觉得自己心疼的要命。
他总是对萧澜无可奈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欠了他的。
萧澜没得到萧祈月的回应,从他的胸前抬起了头,随后握着萧祈月的手心抚上了自己的左脸,语气颇有些委屈:“我脸肿了...”
你脸肿了算什么,我的心都快被你气炸了!萧祈月懒得同他周旋,不过也没推开他,只说道:“没收住力,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萧澜若不是一边说着那些颠三倒四的话,一边往他手心塞纸条,他今夜才不会过来。这小子今日说的那些话毫不留情面,只怕没指着他的鼻子骂,萧祈月对他再心软,心中也是有气的,他这会儿心火难消,萧澜要不给他个合理的解释,往后他别想碰到自己一分一毫。
萧澜察觉到了这位不冷不热的态度,长叹了一口气。他放开了萧祈月,下了床,随后在夜色的掩盖下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萧澜此生除了天地未跪过任何人,就是他义父都未曾跪过,而今他跪在萧祈月跟前,他没有任何不满,有的也只是对眼前人的心疼。
“今日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说您,您今天打的那一巴掌要是不解气,您在揍我一顿,我全受着,只求您别生我气,好吗?”
这算什么?骂过之后在给个甜枣?他萧祈月何时吃过这种套路了?
萧祈月冷哼了一声,在床上翻个了身面对着里床的墙壁,清冷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滚上来。”
萧祈月心底懊恼不已,若是别人这样他才懒得管,可萧澜这样...他没办法不管...这人就是把他吃的死死的,仗着自己对他心软得寸进尺。
萧祈月的心火骤然散去,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
萧澜赶紧起身爬上床,再次把这人抱在了怀里,直到闻着熟悉的体香,萧澜这一日不上不下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原处。
然后他轻声开口道:“为什么从来不把您自己的事情告诉我?是觉得我不能接受还是怕我与你反目?”
自己的事情?萧祈月的视线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他望着眼前模糊的事物,反问道:“你到底听说了什么。”
“我听说了很多事。”身后的声音有些低,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萧澜温热有力的怀抱与臂膀,给了萧祈月一种心安的感觉。
此刻两人谈话的气氛没了白日里那种矛盾激发的冲突,还让萧祈月有一种二人是在闲谈的错觉,可这闲谈的内容...
萧祈月身后的萧澜继续道:
“我母亲的,您的,还有先帝的...司韵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也可能只是挑了一部分,我不知道她哪些话是真的,也不知道哪些话是假的,因为那些事离我太遥远,或者说,从一开始,我就被你剥夺了知晓事实的权利...父亲...”
“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萧祈月眼前一片朦胧的暗影,正如幼时被圈进时生活的环境。
他心底的排斥和隐约的恐惧被深深地藏在心中最深的地方,那宛如噩梦一般的经历仿佛已经成了一段不可言说的梦魇。
“我不想提。”已经过去的事情,而今提起来除了增加萧澜的困扰,什么都改变不了。
可萧澜从萧祈月的身后环住了他的腰,并将他的双手握在掌心,毛茸茸的脑袋搁在了萧祈月的肩膀上,将萧祈月的身躯紧紧的拥在怀里,出口的声音是萧祈月从未听过的温柔,就连说话的语气仿佛多了一种安抚人心的能力,萧祈月听到他说,
“您不想提,总会有别人三番两次的在我面前提起,您是希望我成为一个被人摆布的傀儡,还是希望我能分得清是非黑白?”
“能不能分清是非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萧祈月冷声噎道。
“如果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左右你,那也只能说明,你跟我不适合走一条路。”
萧澜不过听司家大小姐司韵说了几件事,就对他怀疑,质问,指责,若萧澜相信他,他今日就不会这样对他,而正是因为不相信,所以他才会经不住旁人的挑拨,与他离心。
今日这回,萧澜是真的让他看清了,可他有什么办法呢?解释?解释有什么必要?他做错了什么?正如萧远对他所说的那样,人若没有心就没有弱点,可他到底记不住教训,已经有了弱点。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若萧澜真的听信他人而不信任自己,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