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齐比方萩苡大了两岁多。
他们两是一个小学,方萩苡是二年级的时候转过来的,佟齐则是一路上到四年级,并且成为了一名非常光荣的高年级学长。
然而就算是高年级,他也是个小学生,每天放学后都要乖乖在校门口跟他爸爸回家。
佟齐的爸爸溺爱他,接他放学回家这事称得上是风雨无阻,并且他从不会让佟齐多等,每次都会早早的到学校门口,只要佟齐一出来,就能看见他。
那时候佟齐的爸爸还很年轻,又高又俊,一点都没有被岁月磋磨的憔悴与疲惫。他还爱打扮,且品味不错,在一群衣着朴素的家长们中简直如鹤立鸡群般显眼,给佟齐赚足了面子。
相比之下,方萩苡的爸爸别说是接她了,能送她去读书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很了不起了。
年幼的方萩苡也曾为此哭过。她一个人躲在楼梯后的小隔间,像一只猫儿似的发出细瘦而颤抖的声音。或许对于长大了的她而言,没有人接她放学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甚至都不会比被爸爸打骂叫她记忆深刻,但佟齐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年的夏天,他循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方萩苡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身上穿着一件廉价的网纱白色连衣裙,因为没封边而勾丝的裙摆落在地上,带起了一层浅浅的灰尘。她抬起脸的时候,好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圆眼写满了惊慌,又透出被泪水洗濯后的清亮。
佟齐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他的表妹比他小一岁,又黑又瘦像个猴子,还经常跟他打架,把他的脸挠花,对比之下,方萩苡看起来就像个天使。于是他走过去,用生平最温柔的声音问她为什么要哭。
方萩苡一边哭一边跟他说,因为她的爸爸从来不去接她放学。
佟齐其实也不会安慰人,他绞尽脑汁把称得上让他难过的事情说给方萩苡听,结果方萩苡的眼泪还没停下,他倒是把自己给说哭了。
他的奶奶一直都很疼他,但是在一年前因为生病而过世了。他哭得很难过,最后还是方萩苡反过来安慰他。
他们两一起在楼道后的隔间说话,直到吃完饭的时候佟齐爸爸把他给找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笑,见到脏兮兮的方萩苡也没有面露不悦,反而还把她带到家里,给她擦干净了脸和手,又让她跟他们一块儿吃晚饭。
那时候正是栀子花盛开的季节,去菜市场花上一块钱就能买一大把。佟齐的爸爸每每都要买上一把,回来后就插进玻璃瓶里,摆在餐桌的正中央。花香浓郁,盈满了这间小而整洁的客厅。
小孩儿不需要避嫌,他们对自己的性别还没有清晰的概念。他们吃完饭就一起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看着看着,两人就在简陋的沙发上枕着花香睡作一团。
佟齐给小姑娘擦干眼泪,又哄了她好久,她才抽噎着在他怀里睡着了。
可佟齐却辗转至半夜。
早上起来的时候,方枝悦已经要出门了。这时候她全然没有昨晚的伤心,反而笑盈盈的跟他挥手:“爸爸再见。”
她才五岁,就开始慢慢懂事了。除了昨晚,她从来没因为方萩苡不来接她而哭。以前小一些的时候,她还会因为妹妹们的存在而吃醋,会为了一个玩具撒泼打滚叫他买,会因为他不来接他放学、不参加亲子活动而大哭出声。
后来她就会体谅他了。她从不在他跟前说自己想妈妈了,也从来不会为了买一个玩具而在商场里赖着不走,更不会在他疲惫的回到家时要他跟她玩。
真难相信,她才五岁。
佟齐笑着把她送出了门,门关上的那瞬间,他的眼前猛的一黑,他忙眨了眨眼,缓了好半天。
腺体在发烫,甚至在发痛。他找出抑制药吃了,没那么痛了,但还是难受。
没有去除终身标记确实是有好处,但他也不得不面对更加强烈的发情反应以及得不到alpha安抚的痛苦。说实话,去除终身标记的手术并不便宜,尽管它曾多次降价,但对于佟齐这样普通的omega而言,还是有些高。更何况他还有工作,去除标记的手术据说像经历一次小产,做完之后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而他哪里有时间休息。
时代在飞速的发展,而他必须拼命向前跑才不会被抛下。
收拾好一切的时候腺体又开始痛了起来,好像一根一根细针扎进他的脖颈,泛出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但他还能忍,毕竟每一次发情都会这样。原先他还会痛的在床上打滚,后来在某一次发情来临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没有那么痛了。
他吃了止痛药,又擦掉额头上的汗,这一通下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从灶台上拿了一个鸡蛋,又一口饮尽杯中的牛奶,就匆匆去上班了。
夏天热的很早,他从公交车上挤下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胃也在不停的翻涌。他又缓了一会儿,才朝公司走去。
忙了一会儿,前台喊他,说是有人送了他一束花。这束花很大,他抱回办公室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忍着羞耻把它带回工位上,旁边的同事好奇的凑过来问他:“谁送的呀?佟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