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家里这个细心又贪婪的祖宗,所翻出来的这份未清账款中则是牵扯到了一些过往旧事,让阮成锋一时有些难以解释。他思谋良久,最后决定还是拖延一阵子再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多找点别的由头牵扯住这祖宗的注意力,没准就能让他把这一茬给忘了。
阮成锋手里方向盘一转,将车驶向了华人商会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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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阮成锋没想到的是,越是想避开麻烦,麻烦越是会找上门来。
这一天午后他回到家,看到桌上扔着个彩印文件袋,大大的信封没有封口,看不出是否拆过。安安静静的厅堂里没有人,阮成杰大概是在楼上午休,Lisa也不在,阮成锋以为那是什么邮寄来的广告画册,但无意中瞥了一眼,却看见了一个眼熟的印刷押花。
他一开始迷惑了几秒没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忽然脸色微微一变。
这是Patrick的花体签名,在他们签署的各种合约上有,在之前收到的阮成杰身份证件的外封上也有。
那么这个又是什么?
阮成锋拆出了一本装帧十分Jing美的画册,看起来确实像是什么产品销售的册子,但“商品”有点特殊。纸页哗啦啦翻过,阮成锋皱起眉,这是Patrick旗下产业的一部分:贩卖rou体。
覆膜全彩印刷出纤毫毕现的肢体和肌肤,人种各异,风味不同。唯独一致的是都是美人,女的,男的,鲜嫩初开的,风情万种的。这东西叫“菜单”,就是供各路食客挑选可口美食的,但没道理送到他手上,阮成锋不明所以地草草翻阅着,心想这老东西搞什么?
他知道这是Patrick产业里很赚钱的一支,有欠了赌债或者高利贷后的自愿卖身,也有东欧南美那里的进口货。除了正常的皮rou勾当之外,还有更为神秘的、准入门槛极高的重口味,他俩关系最好的那阵子,Patrick向他发出过邀请,他坐下看了十分钟就告辞了,人化为兽的场面让他觉得恶心。
这也是他后来和Patrick渐渐疏远的一个原因,这黑种的为人做派让他觉得危险,不适合深交。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会通知到他。阮成锋不明所以地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才陡然一愣。
他疑惑地盯紧了图上的人,一错眼间甚至以为那张黑白照上是阮成杰,十七八岁时的哥哥。
光影切割中的少年躯体浑身赤裸,只在最关键部位被少许Yin影遮没,手足间捆绑着细麻绳,凹出了一个挣扎姿势。肌rou骨骼的走向因此尽数暴露,看起来有种令人血脉贲张的暴力引诱。那张标致脸蛋侧向一边,半没入Yin影里的五官让阮成锋缓缓眯起了眼睛。
他仔细盯着那张脸看了会儿,终于认出了这是谁。
一张总是神气活现而眉眼飞扬的脸,以至于自己曾经刻意要求过他收敛那份摇头摆尾的嘚瑟,不求神似,但愿能有个四五分的形似,但现在那小孩儿长大了,面孔褪去了少年的稚嫩感,生出了清俊的棱角。而黑白照片上的五官因捆绑而扭曲,以至于第一眼没有认出来。
阮成锋略微琢磨了一下,最后一次见到这小兔崽子是什么时候了,三年前?不,好像是三年半了。如果那时对方没有在年龄和去向上说谎的话,这小玩意儿现在应该是21岁,在世界的不知道哪个角落吃香喝辣,而不是再度出现在一本拿出来卖的人rou菜单上。
屋子里很安静,阮成锋沉yin良久,然后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他的问题单刀直入,上来就切入了正题。
“哈罗,Patrick,你找到了Max?”
第5章
阮成锋的那辆陆地巡洋舰停在了贫民窟外。
Patrick一直住在这一区,即使身家不凡,他自称是个不忘本的人。阮成锋倒觉得是因为这片东倒西歪的房子里头更适合隐匿和躲藏。因为就在他们合作最密切的那一两年里,他至少知道Patrick遭遇过三次以上的谋杀和枪击。
几年又过去了,这王八蛋竟然还活着。
阮成锋非常恶意地磨了磨牙,一边想一边抬腿绕过了两三个在烂泥塘里打滚的小孩。有几张污秽面孔从墙角或者窗户的缝隙里窥伺着他,亚洲面孔,衣饰洁净,走在这片黑暗Yin森的破烂街巷里是个仿佛肥羊一样的存在。连阳光都照不进这片街区,胡乱搭建的高低房子切割了天空,这里是被政府和神一起抛弃的地方。
阮成锋熟门熟路地穿街过巷,他有年头没来过了。最开始还有一些游游荡荡的面孔缀在他身后,只要他流露出一点犹豫或迟疑,身后可能随时就会飞来一闷棍,把这个误入黑巢的生面孔吞噬殆尽。
但他的脚步实在是太果决,甩开了几个迟疑的,又让胆子大些一直尾随着的还没来得及下手。阮成锋目的地很明确,他只花了五分钟就走进了黑巢最中心地带,那是个外表看上去平淡无敌的旅馆,也卖一些酒什么的。
他掏出手机,对着河马似的老板娘晃了一下那张邀请函。
“告诉P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