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初的手慢慢拂过玉骨,这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却被殷寻拿了做成法器,当年她的一生风骨却落得这般下场,殷寻,当真是好样的。
殷寻看着她似是沉思的模样,扬手解开袈裟挥向半空,红黑的袈裟旋转着越变越大,直至覆盖住半边天,袈裟之上可怖的纹路似是活了过来,缓缓蠕动,九州各地黑雾纵横,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无一幸免,宗门世家慌慌张张升起大阵也无法抵挡住,四宗二山一门八大世家的大能,刚想出手抵御,就突然萎靡下来,全身萎缩至一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们面容扭曲着倒下,似是被抽干了灵气,当年围杀离初的他们,根本想不到殷寻早就算计得一清二楚,先是借刀杀人,然后釜底抽薪暗害当年知晓他行事的大能,又以声名修为骗取各家信任,暗下毒手,最后以天音寺为魔巢,布下大阵,吸取众生的修为,殷寻察觉到不断汇涌而来的力量,忍不住笑出声。
“若不是你阻我,我早已得证大道,号令天下!”殷寻看向离初道。
离初的白衣干净整洁,令他感到刺目,“阻你?呵,你也配!”离初冷笑一声,足尖轻点,直直奔向袈裟,然后一手抓住,双手之上白光红光浮动,她双手一错,竟生生撕裂了这覆天盖地的袈裟,发出一声刺耳的裂帛声,“碎!”她清喝,袈裟竟应声而碎,化作黑色光点落下地面,又被离初挥手拂去。
殷寻气极反笑,“好,好的很!”他从袖袍里取出那个琉璃般的木鱼,痴痴一笑,然后咔嚓捏碎了表面的琉璃,竟生生吞进口中,霎时间他气息节节攀升,天空黑雾翻涌,竟成遮天蔽日之像,离初没有动,陆渊有些害怕地攥紧手指,此时的殷寻比他记忆中的魔主似乎还要厉害,他腿软的跌坐在地上,担忧地望向黑雾下的白色身影,离初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朝他笑了笑,温柔的坚定的,陆渊察觉到身上的白色披风似乎带来融融暖意,他咬着唇,然后用口型对着离初说:“我不怕。”
离初点了点头,就这样静静看着殷寻,她记忆中怯懦的少年渐渐与眼前这个青年重合,殷寻也朝她看来,她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那样的神情,温柔得令人嫉妒,他目光扫过底下的陆渊,突然恶狠狠地挥出一掌。
离初仍是没有动作,眼见掌风裹挟着杀气撞上结界,发出叮的一声响,鸿吟不闪不避地切了上来,与掌风拉扯,一击不中,殷寻又抬头望向了离初。
“我以为你会救他。”他说。
“理由。”离初突然道,她这百年被困这剖心拆骨的血债她总要求个明白,她的目光冷淡又清冽,看向他的时候眼中是雪似的干净。
殷寻突兀一笑,然后色厉内茬地开始笑“阿初,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这个样子,高高在上,好像什么都不看在眼里,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吧,低贱的肮脏的,你从来都没看得起我过…哪怕是现在,你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仙长,不食人间烟火,可你知道吗?我过得是什么日子,我爹说我是野种,生生捂死了我娘,把我关起来,我只能透过一指宽的门缝看他们母慈子孝,锦衣玉食,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又被人像牲口一样贩卖 ,他们打得我满身是伤,吃不饱穿不暖,只能乞讨为生,是,我是求你了,但是阿初,我不求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殷寻絮絮叨叨地说:“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没想到你也嫌我碍事,你为什么不能陪着我,不能带着我,阿初,你不知道吧,后来我杀了杀了那个男人还有他的一家哈哈哈…他们当时害怕极了,可是那又怎么样,我是仙君哪,他当时都不认得我了,恭敬地迎我进门,奉我为座上宾,没想到哈哈哈……”殷寻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又恢复了一脸冷漠。
“没想到力量是这么让人沉醉哪,当时我就想,我要是有你的一身修为,那该多好,阿初,人间苦难你不会明白的。”
“说完了?”离初挑了挑眉,神色不变,她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看来当时我引你入仙途,反而是害了你。”离初叹道。
殷寻笑了笑,“怎么会呢?我一直很感激阿初,没有阿初,也就没有今日的我,阿初你看,下雨了。”他示意离初向远处看去,电闪雷鸣黑云蔽日,隐隐传来似有若无的轻蔑笑声。
雨水越来越大,似乎是天裂了个口子,倾泻下汪洋大海,凡尘房屋倒塌冲垮,浮木难寻,所有人都在哭嚎,修士灵力难继,仿佛切断了与灵气的联系,只能靠着法宝阵法自救,妖兽突破禁制,奔向人群大肆进犯,魔物被黑雾助长修为,顺着黑雾赶来天音寺朝贺,新的魔族尊主临世。
西南方巨响轰鸣,“天柱山倒了,难怪…”宗门世家的有见识的老人不约而同地苦笑叹气,原来上古之言竟是真的,天柱山倒,天裂遣罚,这是灭世之祸啊!
离初收回目光,目光望向天际,“天道如此吗?”她低声道。
殷寻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气定神闲,传闻上古时期,神族倾覆,最后一位神抽骨为柱,就是那天柱山,以此支撑住神界,防止神界倾覆引起人间动荡,并留下石碑警示之言,千万年已过,石碑不知所踪,可他当年初得离初的丹心剑骨时,居然窥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