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来年春天。
阿斯朗的春天既忙碌又充满希望。今年的春天,阿斯朗的牧民们尤其忙碌。吃了一整个冬天的干草,躁动的动物们终于能回到熟悉的草原上吃多汁的鲜草。阿斯朗人的春猎也开始了。除此之外,阿斯朗人还在做一件从没做过的事——开垦农田。
以往阿斯朗采取的是游牧的形式,帐篷一拔就搬去了其他地方。今年春天,穆朗却命令大家定居在了资源最丰茂的地方。
此时,族里矫健的猎手们聚集在一起,正准备开始一天的狩猎。另一些相对较为体弱的则留下来开垦农田。
“这里不仅水和植物的资源丰富,而且能猎到的动物也多。大家当然想住下来,但你忘了往年我们搬迁的原因了吗?”艾弗担心地说,“这里离厄特金太近,搞不好会被抢。”
穆朗正在马边上检查自己的箭镞,准备出发狩猎。他一跃上马,意气奋发。黝黑的脸上,隐约有被太阳晒出来的红痕。浅金色的猎人的眼睛如鹰一般锐利。
他驱马前行,对走在身边的艾弗说:“不停地搬迁,我们的人只能靠运气吃饭。定居下来以后,还能种地,生活多一层保障!至于兽人的侵犯,这段时间不用担心。”
艾弗怀疑地提高声音:“你为什么会那么相信那只野兽?你在那里的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最近总是有鸽子送信过来,和你联系的人到底是谁?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却要我们不要担心,我们怎么不担心??”
穆朗没有回答他的任何一个问题,而是说:“我相信的是我自己的判断。”
艾弗:“和你写信的是厄特金人吗?开垦农田的方法是他教的吗?是那个人类叛徒吗??太相信那帮野兽,是会遭到报应的!”然而他的首领已经骑马走到了前头。他的身后,几十个青壮男子追随其后,浩浩荡荡地出发去打猎。
正在此时,有个青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挡在了穆朗的马前。
“等等!等等!”他吓得破音,当着全族的面大声喊,“不好了,兽人……兽人来了!!穆朗,兽人打过来了!”
那话语像一记响雷炸向了平静祥和的阿斯朗族。艾弗怒声说:“我刚说!”
穆朗的眉头皱了起来,下马问他:“安琦,冷静,怎么回事?你看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看到兽人,浩浩荡荡,杀气腾腾!最起码……几百个兽人吧!朝我们这里过来了!”
穆朗微一眯眼——如果兽人会攻过来,只代表着一件事,就是巴里亚的死亡。但他不信那个家伙会轻易死去,因而仍保持着冷静。
他又问:“你在哪里看到了他们?”
“就在格鲁河!我看到的时候,他们正在渡河!”
这一下,人们全都慌了。格鲁河就在他们定居的地方不远,可以说是已经打上门了。有两年前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就哭了出来,也有人大吼和他们干了。
说话间,他们的前方浮起了烟尘滚滚,如安琦描述的那般,浓尘中浮现出了一大帮骑着巨马的兽人,正朝他们疾行而来。穆朗的背后,人们躁动起来。穆朗听到搭箭上弓的声音,抬起了手,示意大家先收住。他眯着眼,仔细地看着这群朝他们奔驰过来的兽人……
看到那只打头阵的兽人时,他的眉头慢慢松开了。尽管还有一段距离,但他很快认出了,那是他熟悉的厄特金的王。紧接着,穆朗的困惑又浮上心头——他们前两天还在联系,这家伙从没提过一句他要过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身后还跟着不少兽人……仔细看来,他和他带的兽人身上似乎都没有武器。而之所以他们跑动起来动静那么大是因为……
浩浩荡荡的兽人队伍很快跑到了穆朗面前,刹住了脚。人们被尘土呛得咳嗽。站在前面的人先发现了不对劲,一脸不可思议地握着武器,不知道该不该放下。那帮兽人的数量其实并不多,也就几十个。报信的青年之所以以为他们有几百人,竟是因为,这些兽人的中间围了很多家畜。这些牛羊猪什么的,居然是随着他们一起一路跑过来。家畜不善于长途奔袭,累得全部倒地不动了。
为首的那只兽人尤其高大英武——当然也风尘仆仆的。他刚勒停了马,就翻身下马。在两队人马安静的注视下,径直快步走向了穆朗。
穆朗说:“你怎么……”
巴里亚一把抱住了他,用脑袋拼命蹭起了穆朗的脸,用rou鼻子和胡子rou直往穆朗的脸颊怼,把那颗大rou鼻子都挤得皱起来了。
“啊……好了好了。”穆朗尴尬地说着。巴里亚蹭了一会儿,开始用长满倒刺的舌头舔他的脸,穆朗痛得轻声说,“轻点,你轻点……”
巴里亚用脸怼了他好几分钟才停下,穆朗狼狈地擦了擦粘在脸上的兽毛。
巴里亚指着身后的队伍,又恢复了那副不可一世的王者模样,朗声宣布:“我给你进贡来了。”
穆朗:“……?”
人类面面相觑。兽人的头领好像说了人话,每个字都听得懂,拼起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