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没给他继续揣摩的机会,只是揉了揉眼说:让让,我要洗洗睡了。
周游沉默着侧开身。谢衍绕过去,却听见他说:你刚刚为什么哭?
谢衍忽然觉得很烦,甚至恼火:被你气的,行吗?
说完也不等周游反应,就噔噔噔回房间了。
躺回床上的谢衍蜷在一边戳手机,水床已经换回了之前的双人床,朴朴素素,令人踏实。
周游没多一会儿也进来了,衣橱一开一关,应该是取了睡衣,随即房门关上,他去浴室了。
谢衍转过身,看见他的手机放在那边的床头柜上充电,就蹭过去抓了起来。
周游的两个手机里,她只知道其中一个的密码,那个手机很杂用,从万年历到记录女性生理期的软件都有,甚至下了直播APP,关注了醉美澜水的官方号,不过活跃度奇低,大抵只是为了完成政治任务。
但这不是那个手机。谢衍摸着被酒精棉片擦过的手机,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试对这个工作用机。
本来也没抱希望,谢衍把手机放回去,滚回被窝。
周游洗完澡回卧室,看见谢衍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从这边准备上床,视线扫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时忽然一顿,目光沉了下来。
他看看谢衍的背影,再看看手机,最终没说什么,掀开空调被上床了。
身后一沉,谢衍拽了拽自己的被子,啪的把自己这边的灯关了。
她睁着眼睛,看着角落里的钧瓷地灯。她不大能接受纯黑的夜晚环境,一定得亮着什么才行,所幸这点和近视以后的周游保持了高度统一,钧瓷地灯就是他带过来的。透过陶瓷而出的光线非常油润,有时她盯着那盏灯,就会想起周游妈妈留下来的旗袍,在晦暗的光线下,丝质旗袍也会呈现出类似的很舒服的光。
谢衍心不在焉地想,她在朱秘书手机里面装了小东西,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发现,但为了不造成多余的麻烦,她还得在朱秘书察觉之前把那个装置卸下来。但最重要的是,如果不能在卸下装置之前查到闻听到底什么时候动手,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周游的声音把她发散的思维拉回来:闻听得到了去以色列的名额,下半年就会去进修。
谢衍一愣。
听明白以后她转过身,对着周游:什么意思?
周游没回答,似乎在措辞,谢衍在被子底下踹他:说话呀。
踹出去的腿被一把抓起,男人温热的手掌握着她细细的小腿肚:她工作性质特殊,进修的国家最好是以色列,回来以后如果做出了成绩,就有机会调去上海。而她在外进修的背景也更容易升迁。这是好事。
谢衍真的很意外,他之前什么都没说:你安排的?什么时候?
市委推荐了名额,部里采纳了建议。周游一语带过,全然没提之间近水楼台的关系,过段时间会在内部公布,现在还没什么人知道。我本来是打算下文件后再告诉你。
他靠近了谢衍,在黑暗中他的眼睛有时会习惯的眯着,清清浅浅的呼吸和谢衍的交缠,声音温柔:闻听不适合呆在军队,她的野心太大,而军队并不会给她和男人同样的上升机会。她也不适合做普通的工作,现在这个,于她正好。
过了好一会儿,谢衍才轻声说:你的确不了解听听。
往往拥有越不正常的人生,才会越去渴望正常的生活。谢衍相信如果闻听能好好成长,她会成为最循规蹈矩的女孩子,努力发奋的学习,好好工作,会去恋爱,而且一定会结婚生子。
因为这样才是社会上最普遍,最不引起注意的人。闻听追求的就是这样的认同感。
可是这些年里她是怎么改变的呢?她会因为这样的改变而感到快乐吗?对于这些,谢衍都不知道。
周游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很轻:以前的事情无法改变,无论我有没有干涉,她在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后果已经注定了。我之前是真的不想管这些,但是你希望她好,我也不想我们总因为她吵架,所以只有帮她往上爬,爬的越高越好,让别人不能再威胁她,让你不要再为她担心。所以,别生气了,嗯?
谢衍手指轻轻抽动了一下。
为什么会心动?
因为很真诚。
如果不是喜欢,她念书时不会答应和周游交往的。
他的温柔并不是谢衍会心动的点,但是没有人会讨厌别人对自己温柔,而当这个人不仅温柔,而且做的永远比说的更多,且给予你无尽的安心感时,心动真的不是难事。
谢衍遇见周游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那时的喜欢是真正的喜欢。
而当他冷冷的时候,那种喜欢就加深成了爱。
被赵院长羞辱的时候,闻听受伤害的时候,她都无法停止这份爱,所以更加痛苦。她需要停止这份爱以维持尊严,但又渴望继续爱着以获得幸福,她在爱与不爱之间挣扎,正如爱情本身并不能量化,谢衍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