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嘛,我明天下午就回来了,你买好食材,我到家了给你做罗宋汤吃好不好?”
“我自己又不是不会烧。”不过杨宵还是勉勉强强点头了。
他早就知道的,她有她丰富的世界,他不能也不可能将她私有化。可他还是忍不住,像夏天渴望冷气,像孩子渴望长大,他本能地希望着她的心里可以时时刻刻填着一个他。
看他们你侬我侬,刚上车的周佳卉忍不住敲击俞舟欢脑后的靠枕,发出感慨:“我只是借用你两天而已,有必要这么难舍难分嘛。”
“当年你和詹意可没有少喂我狗粮!”俞舟欢扭头,瞪着车后座。
“那你后来不是……”周佳卉还是很聪明的,吸了口气,把后半句话的主角改了,“你老公可比我老公浪漫多了。”
“多谢夸奖。”杨宵笑笑。他默默伸手,确认后排的空调没有对着周佳卉吹。
一路车船颠簸,但因为两人有说不完的牢sao,倒像是一眨眼就到了。
“唉,烦恼啊,真是比海里的水还要多。”窗外波光粼粼,俞舟欢却看得哀愁丛生。托吴老师的关系,她现在在一家国企上班,朝九晚五虽然好,但似乎再也跳不上去了。而孤注一掷投入的小说事业,说好听点是为梦想发电,说难听些就是做无用功。
她的价值,不,她好像根本没什么价值。
简直正中她亲爸多年前的预言。
而进入人生下一阶段的周佳卉显然不能只顾自己的人生,甚至,如果只能许一个愿望,她会毫不犹豫祈求孩子的健康。
“舟舟,我真的后悔了。什么都没准备就生孩子,太累了。”在俞舟欢面前,周佳卉从来不是朋友圈里那个积极乐观的宝妈形象,她担忧身材、担忧面容、担忧前途与钱途,无数次地缅怀少女时代。
俞舟欢只好劝她:“你也别太焦虑。想要孩子的话,早晚都得经历这些。”这是上天的不公,从拥有性别的那一天开始,女人就注定要承受更多苦痛。
男人当爸爸只要几秒钟,女人却要献出十个月以上的宝贵年华,还要奉上自己的身体去孕育、去哺育。
菩萨看了都会称一句伟大吧。
想到孩子,周佳卉的焦虑一下子无止境,直接攀到峰顶。她的叹息一声接着一声:“龄龄才一岁,我就感觉自己好像老了十岁。而且——这才刚开始!前几天我听办公室的人聊起孩子上学补课的事情,什么学区房、培训班、全英文家长面试,真的,光是听听我都要窒息了。”
“兵来将挡啊。虽然学校很重要,但关键还在孩子,不一定非要去最好的。何况还有詹意,你不要把压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算了吧,男人在关键时候都不靠谱。”如果说曾经的周佳卉是崇拜詹意的,如今至少减去一半,“他觉得龄龄遗传我们的智商,就近上学也能考得很好,根本不管现在的大环境。”
“也好。你们一个急,一个不急,这样才互补。”
“谁想跟他互补!我当初就该多看看,怎么就像被他下蛊了一样,非他不可。”
“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詹意听见了会伤心的。”
“他才不会伤心!他现在有女万事足,每天回家就是抱女儿玩,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噢,所以你是在吃醋!”俞舟欢直接戳穿她。
周佳卉嘴硬,却也只能承认:“是是是!我哪有你聪明,结了婚照样让老公围着自己转。”她戳了戳俞舟欢的外套,那是一件深灰色的男式西装。杨宵怕俞舟欢上山之后觉得冷,临时起意让她带在身边,没想到船舱温度太低,还没上山就派上了用场。
“可是——我们杨宵好像太粘人了。”
“嚯,不知足!这么多菩萨罗汉听着呢,你可得小心说话!”
有事相求,周佳卉的心格外诚恳。从普济寺、法雨寺再到南海观音,她跪了不知道多少回,香也烧到只剩小半桶。受善男信女感染和佛香佛经熏陶,俞舟欢也起了认真的心思,对着各方菩萨自报家门,而后磕头祈愿。
一求小说大红大紫、二求家人平安健康。
之后两人沿着石板小道又去偏殿求了签。周佳卉因为求得上签,激动不已,直接跑去找功德箱,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献了进去。
而俞舟欢拿着手上的签,心绪不明,仿佛山上的雾都飘到了她心里。
雾气太浓,连自己的心都好似变得模糊起来。
“欲去长江水茫茫,行舟把定未遭风;只为用心再作福,必见鱼水得相逢。”她在心中默念两遍,不敢妄下结论,便向解签的师傅请教了两句。
师傅劝她不必忧心:“多做善事,则可得福。”
俞舟欢点了点头,也准备去添些香油钱。
她走得太急,又埋着脑袋在包里翻找钱包,差一点就要被殿前的门槛绊倒。电光火石间,有人扯住她的外套,让她免于跌倒。
“谢谢。”惊魂未定的俞舟欢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她抬头,想看看是谁好心拉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