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眼睛睁不开,许嘉晃荡到卫生间,开灯吓一跳,第一眼都没认出镜子里这个顶着两核桃眼的颓丧大哥是哪一位。
后来他知道了,镜子里的是他自己。
洗漱好再游魂似的荡到客厅,王贺赭边喝粥边看手机,眼皮都没抬,“醒了?”
“嗯。”许嘉抓抓头发,坐位置上放空半晌,才找回状态,漫不经心问,“我昨天喝多了,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原来还知道自己喝多了,王贺赭擦嘴,目光定在许嘉脸上,“说了。”
许嘉一紧,干扯嘴角分外心虚,“我,我说了什么?”
“说了很多。”
王贺赭回忆,“主要都是夸我的,说我比那些一米九、下面十八厘米往上的壮汉还要猛,你说他们三十多个加起来都没我一个强。”
他托腮,不求甚解:“在你心里,我真有这么厉害?”
许嘉:“...”
厉不厉害不知道,但许嘉确定自己应该是讲了些胡话的,他依稀记得一些模糊片段,他抱着王贺赭痛哭,王贺赭还在那里笑,回想起来就是两个字,丢脸!
要是有地缝,许嘉现在就钻进去,与王贺赭来世都不见。
王贺赭不说,是不想给许嘉压力,殊不知他表现越正常,做了“贼”的许嘉反而越心虚。
指针在“他知道了?”和“我要不要坦白?”之间疯狂摇摆,许嘉连续失眠才艰难做出抉择。
那天,他提着菜刀,捉着王贺赭后领,强行把人带到厨房,“我给你切个土豆片。”
王贺赭一头雾水,就见许嘉“咔咔咔”一通Cao作猛如虎,切菜的手法快到rou眼都跟不上,下一秒,土豆片切好了,一片片薄如蝉翼。
王贺赭瞠目结舌,“老婆,可以啊!”
这都不是重点!
许嘉憋着气,“我厨艺可以,根本不会弄伤手。”
“知道了知道了。”王贺赭捧着其中一片土豆举到眼前,“我居然能透过它看到你!”
“快,老婆,”王贺赭胳膊肘捅了捅许嘉,怂恿他,“再切一个,我拍个短视频,发给朋友们看看!”
许嘉:“...”
请问,杂技团还招人吗?
一鼓作气,这天,许嘉美其名曰给王贺赭一个惊喜,要他下班到某地去。
王少兴冲冲,下班铃一响第一个冲出公司,驱车连抄三段近路,下车望着“博功馆”陷入了沉思。
看人进来,武馆里随地散布的几个男人慢慢汇聚成一排,各个肌rou健硕、下盘看着就稳当,惹不起,王贺赭对自己武力值有自知之明,他礼貌地颔首算是打招呼,“请问,呃,许嘉是在这里吗?”
男人们从中分开,许嘉施施然中间站定,他搬了小凳塞到王贺赭屁股底下,“你坐着看着就行。”
“..好。”
其实,王贺赭想说,老婆!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
他看见许嘉身姿如燕,足尖一点便轻巧地跃上擂台,在层层夹击中,一套看不懂的拳法施展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飒爽英姿,耀眼得王贺赭根本无法移开目光,刹那仿佛世界上所有的聚光都只为一人生,王贺赭放慢呼吸,眼睛一瞬不眨,生怕错过了任何一瞬的惊艳。
“咚咚咚咚”四个大汉山倒树折般轰然倒地。
“好!”王贺赭下意识要鼓掌,一看周围,大家那见怪不怪的笑,他默默缩回手,暗道,看到没!看到没!我老婆真他妈棒!
气喘吁吁的许嘉走到王贺赭面前,目光中没有得胜的喜悦,只有一片沉默的灰霾,“你都看到了吗?”
预料他要说什么,王贺赭想着终于来了,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我不温柔不体贴,我很暴力,吃饭那个晚上,陈柏乔就是我揍的。王贺赭,我给你看的温柔也好,体贴也罢,都是假象,都是我的刻意伪装,这个才是真正的我。”
与你意中人截然相反的我。
王贺赭摸了下戒指,“这几天你奇奇怪怪,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他知道了...自己终于不用再骗他了...应该放松才对,自己应该笑才对,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想哭...
许嘉艰涩开口,“是。”
“行,看你终于坦诚的份儿上。”王贺赭觑了他眼,“戒指摘了。”
“能不能...”许嘉死死抠着戒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什么都不要,能不能把它留给我。”
“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留着干嘛。”王贺赭皱眉,伸手帮他摘。
戒指被抢走了,许嘉心也空了,他早该料到这个结局的,都是他自作自受,只是,他不想掉眼泪的,太丢人了。
“别哭啊。”王贺赭啼笑皆非,“这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一百来块随便街边上买的,你怎么还当宝了?”他伸手,在许嘉眼皮底下晃晃,“你看,我也没戴这破玩意儿。”
许嘉抽得更难过了,“这不是破玩意儿